們腳下一個個穿著官靴……”

“你是說朝廷那邊已盯上了這裡?”清風不由動容,焦頭爛額的廚房繁瑣的勞作使得他沒有剩餘的精力旁顧。這時,在聽見弟弟的判斷後,不禁大為擔憂。向來行事比皓月沉穩的他深吸一口氣,皺眉道:

“此刻,我們是該按兵不動以靜制動呢,還是該在敵人出手前溜之大吉呢?可是,就算要溜,卻也未必能如願呀……”

他想起年羹堯對床板下密道的描述,只知道是通往京城地下暗河的,並不確定是通路。為此,清風萬分躊躇。

皓月的急性子發作,看了一眼床鋪上年羹堯蒼白的臉色,更是心急,大步上前,他伸手一把揪住清風的衣領,拽著他踉蹌了幾步,手裡仍攥緊衣領死死不放。

“你是捨不得你的楚霜嗎?”他沙啞著喉嚨問。

豬肝般的顏色在清風臉色湧現。扯著衣領,他叫弟弟放手。皓月卻是不肯。還用“見色忘義”的話來刻薄他。清風被氣炸了肺,忍不住也給出還擊。他喘著粗氣,反問皓月,“難道你不也是對楚煙動了心?”

方才的哥哥的反應也出現在弟弟身上。皓月一下子被堵住,張著嘴巴,百口莫辯的滋味在口中咀嚼。“我和你的事是兩碼事……完全不同……我……我和楚煙是一見鍾情……”

“那你又怎知我和楚霜不是?”清風待人處事的方式不如皓月激烈,但其綿裡藏針後續待發的風格卻是嚴謹縝密。細心周到的考慮往往能與皓月激烈衝撞的勇猛相互彌補,在關鍵時刻發揮出兄弟二人組合的最佳效果。

皓月說不出話。對主人傷勢的擔憂,對剛來臨的愛情的彷徨,這兩種會叫人產生持續陣痛的痛楚交錯重疊,猛烈地、毫不留情地折磨著他,讓這樣一個拼殺在疆場,寧肯流血也不流淚的漢子滿臉陰翳。他蹲在牆角,雙手撐著地面,臉色實在不比年羹堯好看到哪裡去。

然而,做總結的任務仍需要有定力的人來完成。

清風最後定出計策——“主人現在這樣,若是貿然同我們一起草率進入佈滿地下暗河的密道,一旦意外發生,恐怕只會讓他的傷勢更加加重……如此……這樣……這個探路先鋒的差事就由我先來完成吧!來,皓月,你過來,你把主人抱到那邊,把床板的位置騰出來——”

皓月站起身,猛地衝過來抓住清風的手。他抓得是那樣緊,那樣用力,那樣帶著感情。幾乎不用看弟弟的眼睛,清風就已明白弟弟手掌中傳遞來力量的含義。

“你的道歉,我先收下了;至於你的擔憂,卻是不必,難道你忘了,我的水性好過你!”沒等皓月回答,年羹堯的身體剛被挪走,清風便掀開床板,縱身往下一跳,不見了蹤影。皓月把年羹堯抱到地下的被褥上放好,就急忙奔回床板邊,掀開一看,裡邊黑乎乎的一片,哪裡還有清風的身影,他沙啞著嗓子叫了幾聲哥哥的名字,半天,也只是傳來低沉的迴音。

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床板下邊還是沒有一點兒動靜。服侍著年羹堯喝了兩次水,又給他換了一次被血水和腐肉氣味浸透的紗布,皓月半跪在床板旁,兩眼空洞。絕望襲來,他全身無力。越來越可怕的胡思亂想糾纏住他,詭異的幻象不斷浮現在他眼前:漂浮在水面的鼓脹得如羊皮筏子的屍體的畫面重複閃現在他眼前,揮開迷霧,他一步步淌過小河,腿管冰涼潮溼,寒澈刺骨的冰水讓他膝蓋以下打顫,他朝那個屍體走過去,等他顫悠著手指觸碰到那人的臉時,一張爛掉的人皮面具掉了下來。

皓月嚇得大聲尖叫,雙目一黑,暈厥過去。等到醒來,已是另一番世界。楚煙那比湖水還藍的眼睛成為他睜眼後見到的第一眼事物。腦袋,立即安靜。

“你生病了……”她覆蓋在他額頭的並不柔軟的手讓他心跳漏了一拍。體內某種被喚醒的飢渴又衝進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