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枝繁葉茂的百年桐樹下。

蘇弘禮盤膝坐在樹根處的一塊蒲團上,手捧一本古籍,隨意翻閱。

這位蘇家之主穿著寬袖長袍,長髮以木簪盤髻,相貌清奇,渾身盡是醇厚平和的氣息,如若一位飽讀詩書的經世大儒般。

在蘇弘禮旁邊,坐著一名道袍老者,童顏鶴髮,眼神清澈若嬰孩,呼吸綿長,如有若無。

在他身前,擺著一張古琴,隨著他十指撫動,琴音如山澗清溪潺潺流淌,悠揚縹緲,宛如天籟。

忽地,蘇弘禮抬起頭,抬手示意道:“道兄,有俗物來叨擾了。”

道袍老者微微一笑,收起撫琴的雙手。

便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一個氣質沉凝如山的玄袍中年匆匆走來。

“小的見過大人。”

玄袍中年躬身見禮。

“說事。”

蘇弘禮輕聲道。

玄袍中年點了點頭,輕聲道:“大人,袞州那邊傳來訊息,說……”

他把袞州茶話會上的事情一一說出。

在此期間,蘇弘禮神色平和隨意,毫無情緒波動。

而當一側的道袍老者聽到“蘇奕”這個名字時,則微微一怔,清澈的眸泛起思忖之色。

直至玄袍中年說完,蘇弘禮點了點頭,道:“這件事,陛下如何說?”

玄袍中年連忙道:“陛下說,這是咱們蘇家的事情,當由我們蘇家自己來解決。”

蘇弘禮把手中書卷擱在案牘上,目光看向玄袍中年,隨口問道:

“蘇奕這孽子是否以蘇家名義行事?”

被他目光盯上這一瞬,玄袍中年軀體發僵,直似被天上的神祇注視!

一股無形的壓力,讓玄袍中年雙膝發軟,背脊直冒寒意。

“應該……沒有。”

玄袍中年深深低著頭。

蘇弘禮再問:“那他是否踏入玉京城一步?”

“沒有!”

這次,玄袍中年回答的斬釘截鐵。

蘇弘禮哦了一聲,收回目光,抬手把案牘上的古卷重新拿起,一邊翻閱,一邊問道:

“誰讓嶽長源去摻合二皇子和六皇子之間的爭鬥的?”

玄袍中年心中一顫,硬著頭皮道:“應該是四夫人下達的命令。”

四夫人,便是最受蘇弘禮寵愛的第四個妻子“遊青芝”。

蘇弘禮點了點頭,似並不意外。

他目光看向旁邊的道袍老者,道:“道兄,你覺得此事該當如何解決?”

道袍老者笑著搖頭:“這是你的家事,我摻合不得。”

蘇弘禮也笑了,道:“也罷,你性情超然,最看不上這世俗中的糾葛,我也不為難你了。”

他目光重新看向那玄袍中年,道:“傳我旨意,讓裴文山親自前往袞州走一趟,告訴那孽子,只要他低頭認錯,我可以給他一個洗心革面的機會。”

話語隨意從容,就如在談一樁小事,“他拒絕也無妨,我可以給他一段時間來考慮,就以五月初五為限,去吧。”

“喏!”

玄袍中年肅然領命,匆匆而去。

直至玄袍中年的身影消失,道袍老者才感慨道:“道友修為愈發厲害了,隱然有‘與天地契合’之勢,以這般底蘊,輕鬆便可邁入元道之中,卻為何遲遲不願突破?”

蘇弘禮想了想,淡然道:“風物長宜放眼量,若想邁入元道之路,早在十多年前,我便可輕鬆踏足其上。可我求的,遠不止這些。”

頓了頓,他笑道:“道兄早已是元道中人,應當清楚,同為元道修士,可每個人的實力卻千差萬別,我蘇弘禮可瞧不上那些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