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一手功夫,才能走麼?〃

沈西坡疲憊的眼皮上泛起了湖水微瀾般的波動。

菜農伸出左手,扶在敞開的屋門上。門是上好梨花木所做,沒有塗漆,天然的木紋好似飛天的鳳凰。

卻見那隻鳳凰似乎跳動了一下,長尾的羽毛豐富了許多。

沈西坡眼中流星般閃過一道精光,也如流星,一閃即滅。他依舊一副疲勞模樣,輕聲說:〃不拍裂門,卻改變了木頭原有的肌理,把力量控制得很好,不但武功高超,對梨花木特殊質地的把握也十分精準。〃

菜農:〃種菜前,我做過鐵匠、石匠,還有木匠。〃

沈西坡:〃佩服,請走。〃

菜農揹著何安下走到院門,手拉門閂時,門縫裡卻射出了一道白光,一閃便縮了回去。

菜農愣愣地站著,抓門閂的手越握越緊。

沈西坡從背後走來,溫和地說:〃你的腹部中了一劍,這把劍很薄,抽出的速度比刺入還快,傷口來不及張開就合上了,血沒有機會噴出來。〃

菜農鬆開門閂,轉過身,沈西坡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紙,遞給菜農,不緊不慢地說:〃如果你像常人一樣走路,走回家,腸子也不會破裂,用這張藥方吃藥[奇…書+網//QiSuu。cOm],十天內腸子會和好如初。如果你動武,你的腸子就會破裂。〃

菜農原本清澈的眼睛變得汙濁,喃喃道:〃你的做法很奇怪呀。〃沈西坡笑了:〃沒什麼可奇怪的,跟你的做法一樣,我們不想殺人,只想顯示一下武功。〃

菜農接過藥方,沈西坡把何安下從他背上扶下來,然後開啟了院門。菜農兩眼圓睜,盯著門外,想看清楚使劍的人。

門外無人,只是青灰色的街道。

菜農嘆了口氣,與何安下對視一眼,慢慢走出門去。

沈西坡關上院門,上前扶住何安下胳膊,友好地說:〃想不到彭家的人會救你,武林中的恩怨真令人費解。〃何安下:〃不要難為他們。〃沈西坡:〃放心,彭家不是我們等的人。〃

何安下任由他攙著,上樓、入屋。

17、劍氣

白米粥越來越好喝了,老媽子說換了新米。這種米色澤白潤,兩頭有著長長的尖蕊。

到黃昏時,沈西坡會到何安下屋中待一會兒,他將一把紅木椅子移到視窗,坐著,任血紅的夕陽灑在身上,然後拿一根簫,自顧自地吹了起來。

簫聲惆悵,何安下躺在床上,有時清醒,有時糊塗,不論清醒糊塗,隨著簫音,都會想起許多往事。一日,何安下拼著三分清醒,終於開口說話:〃多謝了。〃

沈西坡長簫離唇,怔怔地望著何安下,何安下說:〃你的簫聲讓我想了很多,以前我在山上做道士,整日煩惱,現在方明白,那其實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沈西坡將簫置於膝蓋上,垂頭說:〃不必謝,我吹簫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你以為特務生涯驚險刺激,其實,這一職業最大的特點,卻是寂寞。我在這裡無聊地待了二十多天,為不相干的人,消耗掉自己的時間。我這種人,對人無益,對己有損。〃

看著他疲憊的眼皮,何安下竟有了同情之心,嘆道:〃並非如此,起碼跟著你,我可以吃上從沒見過的大米。〃

沈西坡狠狠地盯了何安下一眼,隨即眼中泛起笑意,說:〃我真的一無是處,那大米不是我給的,是暗柳生給的,從日本帶來的。他只吃自己種的糧食,去外地旅行都要自帶口糧——這是他遵守的規矩。〃

何安下:〃萬一旅程耽擱,糧食吃完了呢?〃沈西坡:〃他會選擇餓死。〃何安下以為沈西坡在開玩笑,笑了一聲。不料沈西坡一臉正色,道:〃真的。日本五十年來,處處壓中國一頭,因為他們立了規矩,就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