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先將孩子放在撫觸臺上,給他做做操,然後帶上脖圈,在水裡才遊了十分鐘就撈起來,洗澡,按摩,穿衣服。整個過程也只是半個小時而已。

從游泳館裡出來,白露滴咕著:“孩子的錢真是太容易賺了!”

新星閃(一)

白露最近有點失眠,比失眠嚴重點,好像是精神衰弱。

晚上,她爬到床上躺下,腦子裡就閃現各種生活場景出來,似乎有一根弦緊緊地繃著,讓她沒法放鬆。她自誇是個文藝青年,看過許多文藝書和電影,這不同於別人的特質現在真的能要了她的命。她可以從婆婆來電話催她要孩子,聯想到沒孩子跟胡楊冷靜低調離婚,她以一副“世人皆負我”的委屈慘淡離開;有孩子要在冬天暖洋洋的時候推車去公園曬太陽,邂逅多金年少的異性,不顧她已婚有孩子的事實對她展開猛烈追求,最後被自己重情義薄名利的貞節感化;是兒子結婚處物件,替他把關娶媳婦,怎樣處理婆媳關係;是女兒怕她早戀不肯讀書遇人不淑,嫁婆家受委屈自己單槍匹馬勇闖親家替她撐腰,指著男方鼻子罵他個狗血淋頭……想得如此深遠,天色漸亮,她才沉沉睡去。

然而,白天畢竟不是睡覺的最佳時間,即使再困,也禁不住吵。家屬院裡人來車往,半大的孩子整天大呼小叫,剛睡著一會兒,又醒了。醒來一片茫然,人異常疲憊卻又久久不能入眠。精神不好,她連飯都懶得吃,簡單下點掛麵,要麼直接到外面隨意吃。

到了晚上,眼睛已經困得睜不開了,大腦裡又開始活躍起來。還是從婆婆打電話催她要孩子開始,想到生孩子時難產醫生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胡楊一臉糾結但最後還是選擇保大人;想到生個女兒娶什麼名字,怎麼養,家屬院裡她認識的人裡,誰可以當婆婆,有個好婆婆當然是遠遠不夠的,誰家的兒子有資格娶她;生個兒子,要不要當兵,如果當兵,一定不能當潛艇兵,想到這裡,畫面切換到在石橋看到臨終前顧媽媽皮包骨的面容:如果顧偉還在世,說不定現在會生活在一個院子裡,他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一起長大;潛艇兵的孩子是一定會游泳的,嗯,從小就開始培養,那一定會去嬰兒游泳館的,怎麼又跟楊秀的孩子扯一起去了呢?那顏色鮮豔的游泳缸,造型可愛的澡盆,柔軟舒適的撫觸臺,如果自己開一個這樣的店,要裝飾得活潑溫馨,裝置豪華大氣,價格優惠服務到位,顧客如織,數鈔票數到手軟……

等等,這都哪跟哪呀?

等她意識到這都哪跟哪的時候,天又開始亮了。

孩子,總是孩子。都是孩子鬧的。

胡楊回到家裡看到白露,嚇了一跳:暗淡的神情,邋遢的外形,還以為她生病了。問她吧,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晚上親熱完,他被她翻來滾去影響得睡不著覺,才知道她這陣子完全被動地過著黑白顛倒的生活。他又難過又自責,也許是嫁給他生活壓力太大。

第二天,他弄好午飯了才去把白露叫醒,半小時之後,她才蔫蔫地出來洗漱,木然地吃飯。難得他下廚,竟然連語言上的誇獎也沒有。

“白露呀,你整天在家裡都幹些什麼事兒?”瞧瞧這個家,亂得像什麼樣子,小茶几上都蒙了一層細灰。他不是有潔癖,但這也太亂了。

白露只顧扒飯,不應他。

“你看家裡亂糟糟的,書和鞋子到處都是,衣服也不收起來,這要是在潛艇上,隨便亂放的一個小扳手都能讓艇毀人亡。”

沒曾想,白露“啪”地一聲往桌子上扔筷子,大聲嘲他吼:“潛艇潛艇,你就知道潛艇,那你當初怎麼不娶一條潛艇,讓它給你打掃衛生洗衣服?你娶我幹嘛?”

胡楊眼都瞪大了。他只是隨口說說,口氣也很平和,怎麼她反應這麼強烈。還沒等他開口接話,白露又著說:“你一禮拜在這個家才吃幾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