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仙茅沒說話,將度牒緩緩收了回來,放入懷中,雖然這對他來說只是行醫的一個便利,他並不打算真的做一個道士。但是,這成為他最好的婉言拒絕夏銀花的藉口。

夏銀花嘆了口氣,神情黯然低著頭往茶肆裡走。

楊仙茅也跟著轉頭走到茶肆四方茶桌前,把自己放在地上的木箱拿了起來,背在背上,拿起幌子準備走。

夏銀花忽然又攔住了他說道:“你等等!”

楊仙茅站住。夏銀花說道:“如果,你還沒有找到新的去處,能不能每天還是在我這來算卦看病?幫我挑水,一日三碗茶,六個炊餅。幫我劈柴火,再加一頓酒飯。對了,你出家做道士能喝酒嗎?”

楊仙茅聽她話語中帶著傷感和哀求,心頭一軟,點了點頭,說:“我這一派可以喝酒的。”說著,頭也不回邁步往前走去。

夏銀花聽到他這句話,心頭一喜,這表明楊仙茅已經答應以後還會到她這來,至少在他沒有新的去處之前。她欣喜之下,美麗的雙眸蒙上了一層水霧。含情脈脈望著他的背影。雖然他已經出家,與自己不可能有結果,但是,只要能時時見到他,心中就是溫暖的,對於夏銀花來說,這便已經足夠了。

楊仙茅沿著青石板的街道往前走著,天已經黑了,路邊鋪面和住家窗戶透出燈光,斑駁地照亮了腳下的路。

正走著,忽然,有人高聲從街邊小巷裡叫他:“這位莫非是楊仙茅楊道友?”

楊仙茅站住,扭頭一瞧,卻是上次在徐家村給徐老員外女兒看病時,請來幫著作法驅鬼的那位清風道長。

他帶著兩個弟子,從一條小巷出來,正好,楊仙茅走在一處屋簷下,屋簷處掛著兩盞燈籠照得明亮,一眼就認出來了。

楊仙茅勉強一笑,點頭說道:“原來是清風道長,真是幸會!”

清風道長笑呵呵走上前,看了一眼身穿道袍的楊仙茅,稽首道:“原來,楊老弟果真是同道中人,卻不知尊號如何稱呼?”

“一文,看病一文錢的一文。”

清風道長哈哈大笑,說:“楊道友以一文為道號,當真是別開生面。不過,這也能夠準確地反映出一文道友宅心仁厚懸壺濟世的寬闊胸懷,佩服佩服,卻不知楊道友這是要去哪呢?”

楊仙茅嘿嘿笑了笑說:“我正準備找個地方住。”

清風道長眼珠一轉,說道:“原來如此,這好辦,如果楊道友還沒有合適的落腳之處,倒不如到鄙觀掛單。上次不是說好了,一起給人看風水做法是治病嗎?”

“哦,道長的道館就在附近嗎?”

“也不算太遠,往前再走三五里路,就在江邊。”

楊仙茅想了想,到底還是問道:“不知道在貴道觀掛單,食宿費該怎麼算呢?”

清風道長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來,說道:“鄙道觀雖然小,卻也是供掛單道友吃住的。而且,以你的醫術和術數,要想賺錢,那還不是大把大把的?而且咱們一見投緣,一起合作做過法事,上次還蒙你推薦給徐老員外做了法事,賺了不少錢。我要分給你,你也不要,你現在能夠在我道觀裡落腳,那是我們的緣份,還談什麼錢不錢的,你就安心的住,住多久都可以。來找我老道做法事的的確不少,其中也有不少是要求看病看風水的。這個我老道不懂,我們可以一起出手,賺的錢平半分,你看如何呀?”

楊仙茅其實不大願意跟這種眼中只有錢的所謂修道之人來往,但是,對方有什麼說什麼,不藏著掖著,倒也坦率,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至少放心,所以楊仙茅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不過,我吃住在貴道觀,如果有人看風水看病,每次只收一文錢,其他的錢就當是我食宿掛單費用好了,全部歸你。”

想不到這清風道長卻不是一個見利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