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邁出現之前,曹議金的和親自守戰略是和西域的政治環境相吻合的,但如今若還是要勉強維持這種戰略那就等如逆水行舟了。

慕容歸盈才智不在曹議金之下,因為地位的關係有了一個超然的旁觀者視角,所以反而比曹議金更早地看到了這一點,他繼續道:“這段時間來我們心中一直忌憚張邁,就是因為他大肆擴張而我們的版圖卻一點變化也沒有,我們畏懼的不是他現在的實力而是他的成長速度。其實我們的根基比他厚實得多,如果順勢而行,同樣藉著宗唐驅胡的大旗,我們將可以形成一股比他更為堅實的力量,張邁打到高昌之後,除了入侵沙州之外就沒法東進但如果師出無名就進攻我們卻會讓他所秉承的宗唐大義蕩然無存,所以遇到我們之後他就將會陷入兩難境地,可而我們卻不同,藉著宗唐之大義限制張邁發展的同時我們卻可以繼續東進,可以說我們的發展前途要比他們好得多了!”

慕容歸盈的話讓曹議金心裡掀起了一陣波瀾。

不是與安西軍對著幹,而是藉著張邁所造之勢擴張?

那確實是自己之前所未想到,卻未必不可行的路子啊!

歸義軍的最高決策團體在收到焉耆的訊息後整整兩天沒有動靜,到第三天,彷彿長久壓抑後的爆發一般,沙州官方忽然出來了許多的動作!

嘉陵有些詫異地發現,曹家終於出面肯定張邁的行動了。

先是官方出了公告,對百姓宣佈安西軍“焉耆大捷”的訊息這在之前可都是沒有的,自龜茲易主以來,歸義軍方面對安西軍取得的勝利從來都是遮遮掩掩,或者假裝不知道,老百姓都是透過小道訊息瞭解的。當然,沙州內部能夠出現這麼多準確而及時的“小道訊息”也是多虧了嘉陵的功勞。

可是現在嘉陵卻發現官方在做這件事情了。

“放棄用堵,準備用疏了麼?”嘉陵心想。

然後他就收到了一封邀請,是曹元德設宴要慶賀安西軍取得“焉耆大捷”的!

焉耆大捷……龜茲攻克的時候,影響應該比焉耆攻克更大吧,但那時候也沒聽沙州官方提什麼“焉耆大捷”,而現在卻……看來沙州政局的方向變了啊。

當天晚上,曹元德在敦煌設宴,宴請沙州名流,在宴會上高贊張邁為大唐規復了數千裡疆域的功勞,並將之和曹議金平定沙瓜亂局的功勳相提並論。

“張大都護建此偉業,青史之上勢必與張騫、班超、張義潮以及家父前後輝映,名垂千古而不朽!”

變了,變了,果然是要變了啊。

嘉陵在赴宴回來後趕緊寫了一封文書要傳出去,可是在發出去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壓力大了。

盯著他的人,沒有放鬆,反而加緊了。一方面高調讚揚安西軍已經取得的勝利,一方面又加強了對已經滲透進敦煌的安西勢力的控制,這種雙重加強的變化,讓嘉陵感到曹議金的對外政策彷彿已經結束了彷徨而變得堅定,變得霸氣!

“他要主動出擊了!”

嘉陵和張邁之間的聯絡是秘密的,必須走七彎八繞的途徑才能安全的送出去,但曹議金要和張邁聯絡,途徑卻是直的,早在嘉陵找到辦法之前就已經直接飛到了張邁手中。

與此同時,慕容騰也行動了,但他只是副將,主將竟然是曹元德在那次的宴會後他就從敦煌“失蹤”了。這支軍隊沒有趕往孔雀河去和曹元深會合,卻悄悄繞到了高昌回紇的背脊去!

從龜茲要到沙州有兩條路。

第一條是從龜茲焉耆之間的渠離城徑取東南,走荒漠,過蒲昌海,直接抵達沙州這條路是漢代古道,在蒲昌海萎縮、樓蘭古國沙化滅亡後已經不是正道了。

第二條才是正路:過焉耆,然後再過高昌(今吐魯番),進入伊州(今哈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