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隙!

“槍!”

嗖嗖聲響!九百多支長槍向馬腹攢刺過去!然而契丹腹心部這時便展現了其高超的近戰技巧,他們大多數只是一勒韁,或者一夾馬腹,便多避開了槍矛的攢刺,跟著馬刀圓揮。便有一柄一柄的槍矛被砍斷!

“鉤!鉤!”

鉤鐮槍鉤鎖馬蹄,這也是步兵對付騎兵的慣技,但經過輪臺之戰後,契丹人對此防備以深。一柄柄加長的、介乎斧頭與刀之間馬戰刀向下揮掠,夾帶著馬力衝勢,遇鉤斷鉤,遇槍斷槍,遇手斷手!遇到脖子,就是一條性命!

一旦數百騎兵繞到盾牌後面。而槍矛鉤鐮手未能在第一時間擋住他們後,巨盾牆就會成了虛設。

就在這時,一堆移動的鋼鐵滾了過來那是稍作休息後的拽剌鐸括,黑龍彷彿剛剛熱完身,在它身邊,集聚了五十個人披鎧馬披甲的騎兵隊叢!黑龍歡躍地衝入巨盾,拽剌鐸括根本就作理會,只是身子一側。任憑暗箭射中自己的肩頭卻根本入不了肉!同時黑龍已經撞翻了巨盾!

拽剌鐸括巨斧揮動,斬斷了惶恐中向他攢刺的槍矛手。同時黑龍幾乎人力而起,避開了企圖對它下手的鉤鐮槍,馬蹄踏處,踏破了一個天策將士的腦骨!

五十個重甲騎兵團猛烈衝擊之下,不知有多少戰馬在騎士的控制下前蹄踢出,踏碎了不知多少步兵的腦袋、肩骨!巨盾出現了巨大的缺口。

李臏在觀戰臺上看得滿臉熱淚。第二道防線已被中央突破,但陷入危險的甘涼勇士們,還在馬蹄之下死中求活地戰鬥著!

第二道防線擋不住腹心部在預料之中,但會這麼快被突破卻在意料之外!儘管腹心部也付出了數百人傷亡的代價,但甘涼新軍所受到的傷害卻是兩倍以上!

一個到死也不知性命的校尉高吼著:“不能辜負了元帥!不能辜負了大都督!”

“吼住!吼住!”

“吼住。吼住!”

他們嘶聲力竭地叫嚷著,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給予自己戰鬥下去的勇氣!

李臏的心在顫抖,他的淚水是為戰死的將士而感動,不過作為經歷過千生萬死的軍師,他的心卻早已磨練得猶如鐵石一般,這時會顫抖,不是因為哀傷,而是因為懼怕!

唐軍已經付出瞭如此代價,但契丹的前鋒卻還未見疲軟甚至,好像現在才剛剛開始進入狀態!

“這裡不是輪臺!契丹也不是敵烈、阻卜!”上京城頭,耶律德光森然道:“楊易真想和我們硬碰硬?他想錯了心!”

但就在這時,戰場上忽然響起了一陣奇異的韻律,那是一陣歌聲,從西傳來,在暫時無風的戰場飄得老遠。

聲音蒼涼,似乎帶著懷念,又在懷念中帶著決絕!

那韻略耶律德光卻甚熟悉!

他聽過這歌!

那是王昌齡的《出塞》!

但耶律德光不知道王昌齡!

他知道《出塞》,是因為有一個讓他深深痛恨的漢人唱過奚勝!

環馬高地一役,那個讓契丹無法寸金又損失慘重,以至於為薛復帶來可趁之機的唐軍大將,唱的就是這首歌!

當環馬高地一戰爆發時,楊易已經領兵在漠北征戰,所以漠北的所有大唐將士都不曾目睹環馬高地一役的慘烈。但當去年冬天那一戰的過程傳來,漠北的遠征軍上至楊易、下至不知名的小卒全都泣不成聲!

對汗血騎兵團來說,是陌刀戰斧陣成全了它的大勝威名,而對漠北遠征軍來說,則是陌刀戰斧陣守住了天策的家門,守住了他們的家園,守住了他的親人的性命,也守住了漠北奇襲的意義如果甘隴失守,那麼漠北的奇襲還有任何意義嗎?

自己的同袍已在去年為了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付出了生命,今天,輪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