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全是得了狂犬病的貓狗,你現在下車,找死嗎?”

林無憂悶悶地呆坐在椅子上,陸萬劫在他身邊時,他倒是挺囂張的,現在剩自己一個人,立刻慫了。

到了加油站,幾個人拿出鐵鍁,砸開了油表箱,黃澄澄的汽油從管子裡咕嘟嘟冒出來。小白臉跑回車裡拿桶和管子。

林鐵衣和林無憂立在旁邊休息。陽光很好,七月份是瓜果成熟的季節,遠處的無花果樹散發著甜膩的芬芳,樹下的屍體高度腐爛,散發著惡臭,兩樣摻雜起來,非常糟糕。

“我叫林無憂,是林寒衣的兒子。”林無憂開口說:“我聽媽媽說過你,小叔叔。”

林鐵衣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然後低頭想了一會兒,口裡“哦”了一聲,點頭:“你是老大家的孩子。”他重新打量著林無憂,沒甚感情地說:“你都長這麼大了。”

“嗯。”林無憂點頭。

叔侄倆就這麼無聊地相認了。

☆、以暴制暴

林鐵衣二十六歲入獄,罪名是故意殺人。他曾經是一名高中體育老師,體格健壯,性情溫和,偶爾去健身房兼職做教練,補貼家用。

他殺的人分別是嬌美的妻子和妻子的情夫,兩人被折斷了頸骨,雙雙死在床上。他本來還想殺掉六歲的兒子。他白白地疼了六年的兒子,眉眼卻與床上那個油頭粉面的情夫一模一樣。

兒子被嚇壞了,卻不知道跑,摟著林鐵衣的腿叫爸爸。林鐵衣長嘆一聲,將兒子送到親戚家裡,自己則去派出所自首了。這一去就是十年。

林家子女多,大多都長得不成氣候,所以偶爾進監獄或者早夭,很快就被人遺忘。林無憂的父親林寒衣在家中排行老大,早早地娶妻生子,又早早的得病死掉。

林無憂的母親雖然沒有再改嫁,但是與婆家關係一向不和,於是帶著兒子出來獨自謀生。

所以林無憂只在幼年時聽親戚和母親說過這位殺人犯叔叔。

如今殺人犯叔叔坐在汽車前排,播放聒噪的爵士樂,旁邊的小馬仔不知從哪裡順來一把花生,咬得咔吧作響。林無憂盯著林鐵衣的後腦勺。雖然說在劫難時遇到親人是一件溫暖的事情。但其實兩個人的關係跟陌生人差不多。

彼此都沒有重逢的喜悅,於是還是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小馬仔吃完了花生,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上的泥,笑模笑樣地問:“大哥,這播放的音樂叫啥名字,聽著怪好聽的。”

林鐵衣憋足了氣,有點答不上來,他只知道爵士樂好聽,但是受文化水平的限制,還真認不出唱片上一堆字母的名字,於是揮揮手,不耐煩道:“外國歌,你懂個屁。”

小馬仔立刻打蛇隨棍上:“還是大哥有文化。”

小馬仔拍馬屁的水平十分拙劣,也虧得林鐵衣居然吃這套。三個人一路穿過寂靜的街區,回到了酒店。彼時尚未到正午,三個人跳下車,無憂嘴裡喊熱,要回屋裡吹空調喝汽水,哪知屋裡面更熱,這才知道因為沒有汽油,發電機已經停止運轉了。

林無憂折轉回來,見林鐵衣和他的小弟蹲在樹蔭底下乘涼,心裡有些納罕,這兩人打什麼鬼主意。他開啟後備箱,卻傻眼了,裡面只有一把鐵鍁。那幾桶裝得滿滿的汽油,不知道丟到哪裡了?

林無憂當下就急了,這麼熱的天氣沒有電,屋裡幾百號人怎麼活。關鍵這是陸萬劫分派的任務,這不是讓他難堪嗎?

“你們兩個,汽油呢?”林無憂氣急敗壞地問。

“不是在後備箱裡嗎?”林鐵衣閒閒地說。

“你自己過來看看!”林無憂怒道。

兩個人不動,統一露出憊懶的笑,小馬仔悠悠地開口:“沒有嗎?哦,那可能我落在加油站了。”他平靜地說:“這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