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稱得上是個望族。這就好比在一個窮人圈子中,我家是滿屋金玉的鉅富,自然會引得周圍人家眼饞。在當地,這種眼饞是表現得十分突出的,很多人都勒緊褲帶送子孫讀書,求取功名,並且也有人中舉。我的祖父為了守住已經擁有的地位,拼命督促我父親和叔叔讀書。外界傳言我父親是我母親逼瘋的,這有點冤枉,我爺爺才是逼瘋我父親真正的罪魁禍首。後來,我父親瘋了,叔叔功不成名不就,爺爺本人棄官回鄉沒有了俸祿,家中雖有田產千畝,終因不善管理,被家奴愚弄,幾年時間便一貧如洗。我也從大家千金,淪落風塵。在多年的賣笑生涯中,我受盡欺凌,幾不欲生,好在我總算活過來了。到現在,當我回顧過去,突然發現我在粉樓中學得的東西,比書本上的不僅要多,而且實用。於是我就想,如果我的祖先能夠從書本走出,去接觸外界,或許我的家也不致衰落。事實上,我父親只要放棄求取功名,也曾有過很好的發家機會。我爺爺的好友左宗棠見我父親天資聰明,建議他出洋,學西方的先進思想。我爺爺則固執己見,不予答應,終致誤了後代。不過,再冷靜地想想,這也是必然的,因為我爺爺僅有滿腹文章,沒有實踐體驗,目光自然不會遠大。到手的罕世珍寶,他也會當石頭扔掉。”

“不……你是罕世珍寶,我認識,我一定會珍惜你!”張雲卿雙眼射出光芒,他彷彿看到,他懷中的蒲胡兒就是他將來飛黃騰達的跳板。她雖是一介女流,但智慧與謀略是他部下所有的男人都無法企及的。有了她的幫助,他定能成就霸業。

蒲胡兒嫣然一笑,向張雲卿投去感激的一瞥,啟朱唇道:“謝謝你看得起我,我也希望能夠介入你的事業。我胡兒雖不敢言是一件罕世珍寶,但自信絕不是一塊無用的石頭,即使是石頭,也頗具含金量。實不相瞞,自從被張慕雲擄出譚家,我就有做一位前無古人的壓寨夫人的念頭。要不,我也不會隨意和丈夫的害命仇人同床共枕。可惜的是,張慕雲只能算是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不但胸無大志,更不願女人插手事業,對他我算是失望透了。感謝天公作美,讓我認識了你,從認識你的那一瞬間起,我就有了一種預感??你就是那位能幫助我尋夢的男人。順路,我真的很有野心,我家父輩都沒能完成的夙願,我一介女流卻要爭取完成!將來,我的祖父、父親的名字人們早已遺忘,而我蒲胡兒的名字可能在湘西南大地久久傳揚、老幼皆知!我的祖上以學業謀食、以文行世,我蒲胡兒將以匪業為食、以武行世,兩條背道而馳之路,前者走不通,後者能通行。我要藉此向世人證明:女人也是人,男人能辦到的,女人也能辦到!”

“與夫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張雲卿喃喃道,“歷史上曾出過吳用、朱武,但一直沒有女軍師,你是前無古人的。”

蒲胡兒認真道:“沒出過女軍師並不是說女人不行,只能說明那個時代的男人對女人的藐視與壓制。”

“是的,我也承認這一點。”張雲卿說,“我從來就沒有小瞧女人。在我心目中,女人比男人更可愛。胡兒,我們別扯得太遠了,你說,我們今後該如何發展?面臨的困難又是什麼?”

蒲胡兒也從情緒中迴轉過來,冷靜地分析張雲卿提出的問題,說:“幹我們這一行的,現在正逢上了大好時機,國家陷入混戰之中,除了軍閥與軍閥之間的矛盾,還有孫中山與軍閥的矛盾,還有國民黨與共產黨的矛盾,他們誰也無暇顧及我們,我們正好藉此機會大力擴張,形成一股勢力。等到上層某一派佔了上風,回過頭再剿我們時,已不是那麼容易。他們除了招撫,別無他法。至於具體如何發展,我們當然不能只滿足山門這片小小的地盤。記得你曾經說過一句話,‘如果要長成參天大樹,就得把整個湘西、整個湖南當成自己的地盤!’這句話很有氣魄,我正是被你的這句話給征服的。我們要把目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