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聶印的預計更快,次日一大早,那姑娘帶著弟弟來了。

彼時,耶蒙圖率領迎印王爺回京的隊伍,跪了朋歡客棧門口一地。這一次,他有把握說動這倔強的王爺。因為大唯國的使臣到了京都,皇上已下令將三皇子涅風由軟禁改為收監,還等著整件事的主角現身說法呢。

聶印伸了個懶腰,笑嘻嘻地問:“王妃,你說咱們是回還是不回呢?”他不再穿百里千尋的雪衣,仍是一襲墨綠的衫子,山林的顏色,襯得他越發俊朗出眾,神清氣爽,屬於他的氣質。

“有個臺階就趕緊下來吧,”邱寒渡換回女裝,翠色清盈的輕衫在身,如孤島上那個美麗的樹妖。她瞭解這少年,其實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畢竟他的養母和生母都還在宮裡。

若是再這麼拿喬下去,皇帝拿她們洩憤,就得不償失了。有收有放,方是上策。畢竟,誰也不希望兩國真的開戰。

聶印哈哈一笑:“我王妃的意思是回去,咳,那就聽王妃的吧?”賴皮地蹭到她耳邊,吹了口氣:“我很聽話,你獎勵我?”

邱寒渡哭笑不得,這傢伙敢不敢把這副嘴臉暴露在人前?有人在的時候,他正經嚴肅得那張俊臉都像是用刀雕刻出來的,誰想得到私底下,是這麼賴皮的少年?

每個男人心裡都住了一個孩子,當然,以聶印的年紀,在邱寒渡眼裡,他本來就是個孩子。可是這個孩子有時候特別男人,特別霸道,讓人招架不住。

就在印王爺大張旗鼓起程要回京之時,那姑娘抱著弟弟來了,在門口被耶蒙圖的人攔住。她倒是機靈的主,謊稱和印王爺昨天就約好,今天依約而來。

既是依約而來,耶蒙圖哪敢得罪那倔強的主,只盼著早早回京交差。還特地差人前去先稟報了印王爺,得到對方的首肯,這才放了姑娘進去。

姑娘揹著孩子,有些吃力地敲開了印王爺的房門。

開門的,是邱寒渡。

姑娘一愣,看著一身女裝打扮的邱寒渡,才知這便是昨日那位冰冷卻處處幫忙的男子。仍是淡淡的神情,打了個招呼。進去,將弟弟放好,這才將白紗斗笠摘下來,露出一張豔色絕美的臉。

她朝正坐著品茗的印王爺,深深一福:“妾身袁氏,閨名宛央,求聶神醫救救我弟弟,妾身願意作牛作馬報答救命之恩。”

“本王要啟程回京了。”聶印用茶蓋拂了拂茶湯,見茶色清翠嫣然,不由得瞥了一眼翠衫如水的邱寒渡。

彼時,邱寒渡正在床榻邊上看那躺著的孩子。她似乎特別喜歡這個孩子,儘管神情裡依然淡漠,可是嘴角那抹淺淺的溫柔,是無法遮掩的。

袁宛央眸底浮起一抹堅決:“妾身願給王爺做一名伺水丫頭,跟王爺回京,求王爺憐憫。”

“我昨日便跟你說得很清楚,你弟弟的骨頭碎了,我得用新藥。但那方子從來無人用過,換句話說,你弟弟是第一個試用藥的人,成敗難講。一個不好,你弟弟將全身癱瘓在床。”聶印真不是唬她,醜話說在前面比較好。儘管他那麼渴望試一試藥,否則三年的心血白付,終是不敢貿然用在師傅虛無骨身上。

“已經沒有更糟糕的情況了。弟弟被挑了腳筋,又被大石磨碾碎骨頭,最後亂棍打死……他們都以為他死了,扔在亂葬崗,是我把他從死人堆裡扒出來的。”袁宛央沒有哭,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每一字每一句,都平靜得令人心悸。

那語氣好比在說,今天吃了什麼,穿了什麼,毫無起伏。只有天天想著這件事,天天念著這件事的人,才能把傷痛融進血液裡,奔騰,澎湃,再說出來時,便如溪流,緩緩流淌。

邱寒渡已是十分冰冷的性子,酷刑見過無數,可是一低頭,看見那粉嫩如玉的漂亮孩子,想著袁宛央的話,她竟然背上透出了一股子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