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浴室裡,開啟蓮蓬頭劈頭蓋臉地給他澆冷水。段殺這才感覺到疼,火辣辣的痛感從後背燃燒到手臂,禁不住嘶嘶地低喚了兩聲。

柏為嶼頹然坐在馬桶上,神情木然,憋在心口的那一股子怒氣散了,疲憊和悲傷忽悠悠地冒了出來。段殺溼漉漉地摸了摸他的臉又吻吻他的額頭,他沒有反抗。段殺把他拉起來抱在懷裡吻了吻唇,他順水推舟地勾住對方的脖子,自言自語:“真的有情侶像我們這樣打架嗎?”

沒有得到回答,問出口後他也後悔了,他們沒有打架,是他單方面把段殺暴打了一頓。

“你讓我很害怕。”柏為嶼用指腹小心觸了觸段殺身上的燙傷,他也不想動手,他也會心疼對方的,可是真的怕極了,無以發洩。

段殺心酸不已,緊了緊手臂把懷裡的人抱的更緊些:“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我保證。”

就這樣,一場暴風驟雨般的鬥毆,算是告一段落,兩個人沉默著講合了。

武甲決定再也不走正路回家,下班後兜兜轉轉繞一大圈,巡邏的時候也特意避開有可能與段殺相遇的路。

在這裡上班真的是個很錯誤的選擇,武甲越發害怕多年來的那些惺惺相惜和曖昧不休的糾纏會將兩個人的關係攪和得一發不可收拾,他打算再上個把月班,存點錢換個工作,將房子轉租給別人,好像這麼做會心安一點。

其實他沒那麼好強,什麼事都堅持自己扛,他內心裡不想拒絕段殺的關心和幫助,也不願刻意抗拒一段新的感情,當兵時和段殺形影相隨的日子裡,他曾經在段殺和周烈之間徘徊過,段殺很適合他,甚至比周烈更適合,兩個人在性格和觀念等各方面都出奇地契合,想必這輩子再也不找不到如此交心的知己。可是當年有周烈,現在有柏為嶼。不過他看得出段殺和柏為嶼的感情不穩定,也有自信自己只需一句話就能把段殺拉過來,不這麼做的原因不是同情柏為嶼,他和柏為嶼有仇,懶得理會對方死活,只是良心上說不過去,不想讓自己當第三者。

天氣變化之際,或許是由於肺部舊傷的緣故,呼吸有些憋悶,連帶著心臟跳動也遲緩而沉重,武甲混混沌沌地上班下班混日子,生活太冷清了,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怎麼也沒法排解。夜間值班一個人走在僻靜的樹蔭下,正想著這個禮拜抽個空去小學看看兩個小傢伙,就聽到一句清脆脆的喊聲:“武叔叔!”

一聽到這聲音,武甲立刻停下腳步,同時往聲音發出的方向張望去,心中湧起不可抑止的歡喜。

“武叔叔!”橫空撞出一隻野豬下山似的小傢伙拱向武甲,還沒等他應句話就八爪魚狀攀住他一個勁往上爬。

武甲悴不及防,先是給撞暈頭轉向,接著又差點被帶到地上去,欲哭無淚:“杜卯,你重死了,快下來!”

“不!”杜卯死絞著他不放,抱著他的臉啾啾啾連著親,鼻涕眼淚混著口水糊了他一臉。

武甲只好摟著杜卯免得他掉下去,這才剛站穩,跑得慢的杜寅這才一頭扎過來抱著他的腰,哭的更加慘烈:“叔叔——”

天天想見這兩個小鬼,但見了又頭疼欲裂,武甲眼一瞥,見杜佑山正躲在遠處,一臉巨賤無比的幸災樂禍。

“叔叔,我好想你……”杜寅仰視著他,淚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你和爸爸吵架,就不要我們了嗎?”

武甲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沒有啊……”

“那我們回家吧!”杜卯騎在他的手臂上,摟著他的脖子,目露殷切之情。

武甲沒法答應,只得抿緊嘴巴。

兩個孩子沒有等到滿意的答覆,雙雙將嘴巴一扁,嚎啕大哭:“啊——叔叔不要我們了……”

武甲急忙安慰:“別哭別哭,聽我說……”

“說!”兩個孩子齊刷刷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