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名僧人,或許是親眷,總之是有些血緣關係的。或許也就因為這等關係,那僧人才有機會與老王爺對弈吧。

朱若極只笑著說無事,然而傅春兒卻覺得老人家面上的笑容頗有幾分詭異。

那僕人便下去了。老王爺又問起傅春兒的打算,說:“你今日既然過來,想必是已經拿定了主意的,且說來聽聽。”

傅春兒垂下眼簾,道:“王爺莫要笑我!”跟著她便老實地與老王爺說了她的打算——她打算做私房素宴,說白了就是賣素菜,而且是那種教人根本意想不到的那種素菜。

“那富戶們為何非得到水繪閣去吃你的素席,不是去大明寺去吃頓素齋就好了?”老王爺一挑眉,問道。

傅春兒正準備開口說她的打算,卻突然住口不言,只盯著遠處從後面過來的一位娉娉婷婷的女子,瞪大了眼睛。

對面老王爺見了她這副神情,實在是忍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

對面過來的那女子,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眉目如畫,梳著墜馬髻,鬢邊簪著一朵碩大的五色絹花,手中託著一個果盤,果盤之中裝著五味點心。那女子纖腰細細。走路時宛若弱柳,隨風輕擺。傅春兒原再也不願相信的,可是眼前的這名婦人,那眉眼盈盈之際,卻分明又與適才那人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至此,已經出現了一名僧人,一名下人,再加一名女眷,下回還有什麼?

傅春兒低低地驚撥出聲。“王爺您家裡這些僕下全是一家子出來的麼?怎麼能全部都長得一模一樣?”

老王爺剛才自己笑得噴了一口茶,眼下又嗆了一口氣。正微微地咳著。那名婦人便開口道:“呀——王爺。我還是將醫官請來讓他給您看一下吧!”

傅春兒立時便聽出端倪。那名婦人說話聲嬌柔婉轉,但仍是稍顯低沉了一些,而且——看這位婦人的身量便可大約知道,應該是適才那人所扮的。只是單看那婦人的面容。便真個兒一點破綻也無,真真是一名好女子,而且顏色出眾。

傅春兒在心裡便暗暗歎服,這真是——五官能長成這樣真不容易,扮什麼像什麼。

果然,片刻功夫,一位穿著青衣的中年大夫,揹著藥箱,飄然出來。大喇喇地往朱若極身邊一坐,左手五指在手上往老王爺右手上一搭,右手便往頜下的長鬚上一捻。傅春兒趕緊說:“診脈不都是該按左手麼?”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那大夫尖聲辯道。彷彿怒氣勃發,不僅鬍子被他吹了起來,眼睛更是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傅春兒簡直要為他這番急智叫好。

老王爺朱若極終於嘆了口氣道:“好了啊!你還是現了本來面目吧,我這位小朋友,已經知道你的本事。我敢打包票,她絕對不敢小覷你的啊!”

那大夫依舊演技甚好,臨走還朝傅春兒面上狠狠瞪了一眼,傅春兒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朱若極便道:“你千萬莫要笑他——回頭他惱起你來,你可就要夜夜睡不安穩了。”

“是麼?王爺,這人是誰啊?”傅春兒笑著問道。

朱若極口中便吐了一個名字。

“袁時?”傅春兒聽了,幾乎又要扶著桌子站出來,這個人,這個人,她傅春兒竟也是知道的——那個人,是在廣陵府頭一個有名的——訟師。

是的,那人是個訟師,曾經以在廣陵府大堂上幫人爭訟時的“成績”而出名,傳說此人最擅長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捏詞狡辯,以漁人之利。曾經有一度廣陵府有傳說:凡是此人上堂辯護的刑名案子或是民事糾紛,竟從未敗過。不過聽說那人品格尋常,只要出得起錢,聘他辯護的,便沒有“不可脫之罪”。因此既是是廣陵府的孩童,都曾經聽過此人的大名——

楊氏就曾經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