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戟,在路旁掘了個大坑,把溫方達和那名五毒教徒兩人的屍身都投在坑裡,蓋上了泥土,一面掩埋,一面喃喃咒罵:“你父親雖是壞蛋,可是我不許別人折辱他。這四個老頭兒弄得他死不死、活不活的,我早就要找他們的晦氣了。直到今日,方洩了心頭之恨。怎麼你又叫他們做爺爺?”

青青不答,心想:“我一說,你又要罵我媽媽。”這天兩人走了四五十里,在半山腰裡歇了。何紅藥晚上用皮索把青青雙足牢牢縛住,防她逃走。次日一早,天剛微明,何紅藥解開青青腳上皮索,兩人又再上山。山路愈來愈陡,到後來須得手足並用,攀藤附葛,方能上去。何紅藥左手已斷,無法拉扯青青,於是解去她手上皮索,要她走在前頭,自己在後監視。青青從未來過華山,反須何紅藥指點路徑。當晚兩人在一棵大樹下歇宿。青青身處荒山,命懸敵手,眼見明月在天,耳聽猿啼於谷,思潮起伏,又悲又怕,哪裡還睡得著?次晨又行,直至第三天傍晚,才上華山絕頂。青青聽袁承志詳細說過父親埋骨之所四周的景物,這時抬頭望見峭壁,見石壁旁孤松怪石,流泉飛瀑,正和袁承志所說的一模一樣,不禁一陣心酸,流下淚來。

何紅藥厲聲道:“他躲在哪裡?”青青向峭壁一指道:“那石壁上有一個洞,爹爹就住在這裡面。”何紅藥側頭想了一會,記得當年金蛇郎君藏身之處確是在此左近,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咱們上去見他。”青青見她神色甚是可怖,雖然自己死志已決,卻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兩人繞道盤向峭壁頂上,走出數十步,忽聽得轉角處傳來笑語之聲。何紅藥拉著青青往草叢裡一縮,右手五根帶著鋼套的指甲抵住她咽喉,低聲喝道:“不許作聲!”從草叢中望出去,只見一個老道和一箇中年人談笑而來。

青青認得是木桑道人和袁承志的大師兄銅筆鐵算盤黃真,這兩人武功都遠勝何紅藥,但自己只要一動,五枚毒指甲不免立時嵌入喉頭,只聽黃真笑道:“師父他老人家這幾天就快上山啦。小師弟總也是日內便到。道長不愁沒下棋的對手。”木桑笑道:“要不是貪下棋,你們華山派聚會,我老道巴巴的趕來幹麼呀?湊熱鬧麼?”兩人一路說笑,逐漸遠去。何紅藥深知華山派的厲害,聽說他們要在此聚會,心想險地不可多耽,當下伏低身子,慢慢爬到峭壁之側,從背囊裡取出繩索,一端縛住了一棵老樹,另一端縛著自己和青青,緩緩縋下。青青忽然見到峭壁上的洞穴,叫道:“是這裡了!”何紅藥心中突突亂跳,數十年來,長日凝思,深宵夢迴,無一刻不是想到與這負心人重行會面的情景,或許,要狠狠折磨他一番,再將他打死,又或許,竟會硬不起心腸而饒了他,內心深處,實盼他能回心轉意,又和自己重圓舊夢,即使他要狠狠的鞭打自己一頓出氣,那也由得他,這時相見在即,只覺身子發顫,手心裡都是冷汗。

她右手亂挖亂撬,把洞穴周圍的磚石青草撥開。何紅藥命青青先進洞去,掌心中扣了劇毒鋼套,謹防金蛇郎君突襲。青青進洞之後,早已淚如雨下,越向內走,越是哭得抽抽噎噎。進不數步,洞內已是一團漆黑。何紅藥打亮火折,點燃了繩索,命青青拿在手裡,照亮路徑。青青一呆,心想:“燒了繩索,怎生回上去?我反正是死在這裡陪爹爹媽媽的了,難道她也不回去?”何紅藥愈向內走,愈覺山洞不是有人居住的模樣,疑心大盛,突然一把叉住青青的脖子,喝道:“你對老孃搗鬼,可教你不得好死!”驀地裡寒風颯然襲體,火光顫動,來到了空廓之處,有如一間石室。何紅藥心中一震,舉起繩索四下照看,只見四壁刻著無數武功圖形,一行字寫道:“重寶秘術,付與有緣,入我門來,遇禍莫怨。”金蛇郎君和她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給她繪過肖像,題過字,他的筆跡早已深印心裡,這四行字果然是他手筆,只是文字在壁,人卻不見,不覺心痛如絞,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