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我什麼都知道。”

羅侯倏然抬頭。

“你……”

冬菇道:“他為我做的事,他為我用的情,我知道,全部都知道。”

羅侯咬牙,身子緊繃。

“你知道……原來你都知道……”

“是。”

冬菇聲音平緩,“你想問我什麼。”

“……”羅侯又成了啞巴,有意難成話語,有話又難出聲音。一切的一切,都咽在自己的心裡。

“你又不說,羅侯,你不想問我對他的感覺如————”

一句話尚未說完,冬菇便再難開口。

羅侯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他用了全身的力氣,卻只使在手臂上,沒有加之到手指。他的目光深深,既有怒氣,又有蕭瑟。那是一個被逼到絕路,忍無可忍的人,才會擁有的眼神。

他一字一句,話語都帶著顫抖。

“你讓我問什麼,問你會如何回應他,還是問你要如何選擇……在安南王府的小王爺和一個沒腿沒腳的殘廢間如何選擇……”

冬菇道:“你覺得我會如何選擇。”

羅侯又低下頭,“我不想自取其辱。”

“呵,然後呢。”

“……”

“你已經為我做好決定了,對麼?”

冬菇看著羅侯,後者一句話也沒說。

“好。”冬菇點點頭,起身下床。

羅侯猛然回頭,在冬菇邁開步子的一瞬,他本能地拉住了她。

“你去哪。”

“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

羅侯不鬆手,“……這麼晚,外面那麼冷,為何要出去。”

冬菇頭也不回,道:“你拉得這麼緊做什麼。”

羅侯手下一鬆。他也不知為何要拉這麼緊,可就在冬菇下床的一瞬,他未及思考,手已經伸了出去。

他沒有腳,又不擅說話,能留住她的,就只有手。

不想鬆手,也不能鬆手。

“好了,你莫要這樣拉著我了,你不想我不去就是了。”

冬菇坐回床上,和衣躺下。

“睡吧。”

冬菇說完便不再言語,留羅侯一人枯坐一邊,他心中的悲傷苦痛難以平息,卻也無法表露。冬菇躺在他的身邊,安安靜靜。

羅侯終於也躺了下來。可人雖躺下,卻無法入睡。

他告訴自己不要再想,可思緒卻怎能如他所願。身側女人一絲一縷的呼吸皆牽動著他的神經,她越是平淡鎮定,他便越是輾轉難安。

他隱約覺得話不該這樣結束,她應再說些什麼。可是,又能說些什麼呢。

羅侯閉上眼,黑暗中全是她的音容笑貌。從他們相遇的第一日起,每一刻的相處皆銘記於心,她淡雅的笑容,深情的話語,彷彿就在昨天。

現如今,他便要失去這些了麼。

曾經的所有,都要交付給另外一個男子了。

而他,只能憑靠那些記憶生活。

這念頭只是稍稍想一想,他的心口便如裂開一樣疼痛難忍。

空氣中帶著酒香,隱約中,羅侯彷彿回到了家,回到了他們交心的小酒肆。那個平淡無華的傍晚,遍染紅雲的天際,他撥開迷霧,一試夢中人的紅唇。

紅塵幾許,情網迷蹤。意也動,念也動。

深陷之中的人,又怎能說逃就逃,說避就避。

滿腔酸澀的情意終是難耐,羅侯猛然轉身,一把握住冬菇的手臂。

你我成親,曾對天立下相守的誓言。

心既許,諾已成。千萬思緒只匯成一句話——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