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勾唇低聲笑了起來。

卻全非之前偶爾露出的那種垂眸澀然的似笑非笑。

更不是那日看到他被黏怪騷擾時,驚訝後的忘情取笑。

眼前的人笑容扭曲、神情倨傲,幾乎已不再是唐深這些日子來朝夕相處的那個的寡言內斂的男人。

他閉目,又睜開,仍笑著,幽微火光中,雙眸裡寫滿了暴戾、輕狂,帶著一點點輕微的瘋癲和疲倦,以及對塵俗無盡的嘲諷。

……

雖不是平日裡的模樣,卻也並不陌生。

因為,與其說那個愛種花種草、被人欺負了也低頭隱忍、會在他疼的時候抱著他去星枕泉的那個人是獨孤寂……

倒不如說,眼前這個,才是唐深原本預期中&ldo;獨孤寂&rdo;該有的樣子。

那個活在書中白紙黑字之間,讓他惋惜嗟嘆、心生憐憫的棄世魔尊。

那個偏執、暴躁,不相信任何人,即使在秦熠因&ldo;同門之情&rdo;頂著壓力不願殺他時,還目露兇光、在大庭廣眾下高喊&ldo;你還是殺了我得好,否則總有一天,我必讓你身敗名裂&rdo;的狂傲之人。

帶著淺淺血腥味的殺氣迎面撲來。

唐深卻毫無畏懼地挺起腰、抬起眼來,心中微疼,目光定定描摹著眼前這人的眉眼。

獨孤寂也只是個凡人而已。他隱忍了、死寂了整整五年,早該撐不下去了。

畢生所愛之人、所信之人,他想守著護著的,卻一個都沒守住。心痛欲絕淪入魔道,從此被天下之人唾罵痛恨。

可到頭來,他曾經拼命想守著的那些……又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圍攻毒蠶教那日,他為護鴻飲身中劇毒,更抱著阿古夏,生生用肉軀擋了何青野三劍,至今身上還留有猙獰的傷痕。他全力保護的那些人,到頭來卻全都在騙他,踐踏他的感情,利用他的真心,害他萬劫不復。

他們為什麼這麼做。有什麼理由麼?

便是再有理由,也罪不可赦!

獨孤前輩……

顫抖著伸過去的手,唐深著實想要抱一抱那人該已冷得不像樣的身子,卻被獨孤寂死死捏住,悽然笑意裡,全是吃吃癲狂。

&ldo;呵,呵呵……怎麼了,唐門二少……也怕得發抖了麼?&rdo;

&ldo;你不是……一向不懼我這大魔頭的麼?&rdo;

那人呵呵苦笑了幾聲,繼而仰天長笑,周身席捲的戾氣大盛,厲厲捲了砂石塵土,甚至在宮渡的臉上擦出細小的傷痕來。

宮渡見情況大為不妙,擦了把臉便捏了佩劍想要上前,被良宵暗地裡一把按住。

&ldo;餘生!師父他到現在仍不對那魔頭設防,我怕他‐‐&rdo;

&ldo;師兄放心,師父是不會傷害他的。&rdo;

是!我知道師父不會傷害他,可他會傷了師父啊!你看師父的臉被他劃得!

&ldo;你放心,師父一定收拾得了他,咱們看著就好。&rdo;

宮渡愕然,卻見良宵一臉篤定。

師弟你、你確定?他都瘋成那樣了,還那麼兇,師父真的拿他有辦法?

……

風停了,萬籟無聲。獨孤寂笑眼看著唐深,眸中仿若清明,又仿若已癲狂到了極點。

&ldo;說實話罷,略言,你又&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