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結束,也是開始。

數十層雲階之上,一座玉雕白池雲霧溶溶,飄渺依依,凝結的寒氣似煙雨霏微,令人看不真切,只依稀可聞暮梓楓壓抑不住的哭泣,一聲聲揪著浮七生的心。

無疑,玉雕白池就是灼池,而扶挽音,正躺在裡面。

商無憑率先舉步而上,慕奈蘭伸手一攔,神態平靜,彷彿不曾有過那徹骨的傷痛,“怎麼?過河拆橋?”

“老夫一言九鼎,自然不會失信於慕隱,且隨老夫來吧。”商無憑抱著浮七生踏上雲階,這回慕奈蘭並未攔著,只要阻止這老傢伙動手取出長劫上的魂魄,那麼由他帶走扶挽音完全不是難事,畢竟這幫人想要離開無間之地還得靠他。

越接近灼池,藍玲瓏聖光越是強烈,每更接近一寸,心底的緊張便更多一分,由商無憑率領,眾人紛紛一探究竟,只是誰也沒想到,灼池裡竟是這樣一番景象。

“二師兄!”

只一眼,墨雲瑕痛如剜心,清風錯亦淚灑當場,就連藍夜也不禁蹙起了眉頭,相識至今,那人無時無刻不衣著雍容,神態自若,這種認知牢不可破,何曾有過如今這般……

灼池裡裝滿了黑色的粘液,扶挽音閉目沉睡其中,藍玲瓏下依稀謫仙玉顏,安詳得彷彿只是入了夢,只是有幾人知他一身血液盡失?傲骨盡碎?如今他們看見的,無非是一具每時每刻承受著重生之苦的軀殼罷了。

“啪!”

墨雲瑕猛然回身,狠狠一巴掌抽在影碎詩臉上,竭力聲討:“你用滿池毒液換下他一身鮮血!你用狼骨鞭打碎他一身骨頭!你還對他做過什麼?告訴我你還對他做過什麼!你要我怎麼補償他?你要讓他如何再站的起來!我恨你!恨你!”

影碎詩被打的一步趔趄,卻痴痴笑了起來,他抬起被剔去了血肉的手掌,失魂落魄的望著灼池,“呵呵……補償他?誰來補償我?他又要如何補償對我所做過的一切!你恨我,你們都恨我!我卻只恨沒能更殘忍的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永生永世生不如死!”

“你畜生不如!”

清風錯一氣之下再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與撲過來的塵寒扭打在一起,哭的哭,鬧的鬧,場面亂成一團,唯獨慕奈蘭半天沒反應,死死盯著扶挽音,滿眶紅血絲。

等待和尋找的這些日子,他想過應對再見扶挽音時的任何突發狀況,也對他可能付出的慘重代價有過心理準備,只是當這一刻真正站在這個人眼前,看著他首次對他的到來無動於衷,獨自徘徊在死亡邊緣,這種滋味……心痛憤怒到無法忍耐。

他想要把影碎詩千刀萬剮!

商無憑心知不妙,扶挽音的現狀不僅關係長劫,更牽扯著許多人的情緒,只一個慕奈蘭他就吃不消,更何談還有一個大受刺激的浮七生,此刻正失魂落魄的看著灼池裡安然入睡的人,顫抖著雙手想要觸控他,冷不防被慕奈蘭一喝!

“別碰他!”

浮七生手一頓,所有人也同時打了個機靈,紛紛把視線轉移到他臉上,慕奈蘭閉上雙眼,藏起讓人一時無法才懂的複雜,他握緊雙拳,用力吞嚥著一年來扶挽音的所作所為,骨骼發出的沉悶聲響一下一下,強而有力的攻擊著這些時日來,他為找扶挽音所付出的心力。

這一局,他輸了,並非輸於扶挽音的無情,而是他自己的多情。

自嘲一笑,慕奈蘭拽住影碎詩的衣領,“把他折磨成這樣,痛快了?”

“痛快!怎不痛快?你不知那一鞭鞭抽在他身上有多快意,看著那一滴滴毒液滲入他體內,本皇渾身熱血沸騰,活了數萬年,還從未如此痛快過!”影碎詩反揪住他的衣領,急促不穩的鼻息噴在他臉上,眼底瘋狂湧動著被扭曲的慾望,看的慕奈蘭直髮笑,笑的滿是憐憫,“還沒完呢,未免痛快的略早了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