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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靜穎用極慢的語速說著。
夏樹安靜地聽,如鯁在喉。
(四)
夏樹說得十分瀟灑利己,其實做的是另外一套。
十五歲時,她有過一段短暫又不堪的戀情。
對方在老師家長眼裡是所謂的“不良少年”,從來不穿制服,總是一身朋克造型,出勤率極低,以致入學大半個學期後夏樹才發現自己有這樣一個同班同學。最初的印象是:熱血衝動自負加沒頭腦。
當時的夏樹由於各方面的原因,正處於自暴自棄狀態。所以,在被毫不浪漫地告白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也許,倔強、伶牙俐齒、兼具傲慢眼神和恬淡笑容的夏樹,因為令人難以轉開視線的鮮明個性,對交往不多的人而言是極具吸引力的,但久而久之,那份神秘感就會消磨殆盡。
男生對什麼事物的熱衷都有個時效,很快對夏樹產生痴迷又很快回歸了之前的遊戲大戰和幫派鬥爭——僅僅是不同學校“少年遊俠”間的勢力之爭而已。女友,從某種角度來說也變成了顯示自己魅力的擺設。然而,夏樹需要的卻並不是用來顯示自己魅力的男友。
夏樹動盡小女生的心機吸引男生的注意,卻都成效不大,甚至招來了對方輕微的厭煩。最後她做了平生最愚蠢的嘗試,在男友面前和另一所中學少年黨頭目搞曖昧,男生果然勃然大怒,但夏樹沒想到這怒火併不會轉化為對自己的關注與珍惜,而是矛盾直指“竟敢打我女人歪主意”的“情敵”。
兩校間同年級不良少年間的矛盾愈演愈烈,直至震驚學區的群鬥事件的發生。
事件升級後,身為這場群斗的導火索夏樹就不可避免地浮出水面了。
教導主任把她父親叫到學校,清算了入學後的曠課、早戀、遲到早退、不交作業、頂撞老師、混跡在少年幫派中等等所有罪狀,勸其退學,否則要給予嚴重警告處分。
可是,能轉去哪兒呢?
夏樹不僅在自己學校的處境前所未有的艱難,而且附近幾個學校也惡名遠揚。
即使最後轉到了上海,試圖開始全新的生活,也還是會有一兩個易風間這樣知悉她不堪戀情的人,使夏樹無法徹底了斷與過往的聯絡。
哪裡都沒有容身之所。
更可悲的是,如同母親那樣“因為愛,而變得自私和狡猾”,累及愛自己的人——命運註定一次次帶著她迴歸原點,重蹈覆轍。
就像,匆匆流逝的每一個日子都始於日界線又終於日界線。
時間是圓的。
(五)
“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每次我們在天台時周圍都一個人沒有?”夏樹把咖啡牛奶夾心蘇打餅乾按慣例擺開,沾著牛奶醬的一半遞給程司。
“因為每次你都是在我之後上來的啊。”男生接過餅乾兩口就吞下去了。
“那又怎麼樣?”
“天台周圍的防護欄做得不夠高,學校為防止有學生失足掉下去,於是給上天台必經的那扇鐵門上了鎖。所以不會有人到這裡來。”
“哦,那你怎麼能上來呢?”夏樹掰開下一塊餅乾時對程司揚了揚咖啡味的一半,“要不要換一下口味?”
“不用,我習慣吃那一半了。”程司還是拿了牛奶味的一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口齒含糊地繼續之前的話題:“我有‘芝麻開門口訣’啊,偷來的。”
“從哪裡偷來的?”
程司指指周圍飄蕩著的白色床單:“保健室咯,他們需要定期清洗這些放在這裡曬,服務部當然也有備份鑰匙,不過我是去蹭假條時從保健室順來的。”
“保健室是什麼?”
“欸?你以前的學校沒有嗎?那你們學校的人感冒、拉肚子、生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