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中的聲音是召喚。那個聲音說出了真相,他拒絕接受,帶來風暴的人就懲罰了他。失明的明鏡意識到,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看清真相的人。他認出了那個聲音,但不知道怎麼可能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他開始尋找。為了旅行,他不得不化為人形,因為失明的龍不敢飛,而盲人可以走。

明鏡被困在這個脆弱的身體裡,無法行動。搜尋答案的行動失敗了,因為那個聲音不斷地跟他說話,嘲弄他,吞食他的恐懼,還唱出各地發生的可怕事件:西瓦那斯提的陷落、奎靈諾斯的危險、光明城堡的毀滅、在耐德蘭聚集的幽靈。這是對他的懲罰。雖然眼睛失明瞭,但有人讓他清楚地看見他熱愛的一切正在消亡。他看見它們伸手求援,但自己卻無能為力。

那個聲音想讓他絕望,幾乎就要成功了。他用柺杖探路,磕磕絆絆地在黑暗道路上行走,當走到前面空無一物的地方時他想,繼續前行不易,從懸崖邊跳下去落入永恆的寂靜也許能堵住耳朵,死亡的黑暗不會比自己生活的黑暗更深。

他尋找過也許聽到了那古老的語言、知道其中意思的同類,但找不到。他找不到其他的銀龍。他們全都逃走了,消失了。這說明他不是唯一認出那個聲音的人,但那對他沒什麼幫助,明鏡還是一頭化為人形的盲眼龍,獨自一人,什麼都做不了。在絕望時刻,明鏡決定孤注一擲。有一頭龍應該知道真相,也許他願意分享。但他不是朋友,而是一個長久的敵人。

藍龍王藍天不像瑪烈和其他的龍王一樣是異類他到這個世界許多年了。混沌之戰後,藍天變了很多。他已經長得比任何普通藍龍都大。他征服了帕蘭薩斯--黑暗騎士以他的名義統治那片富饒的土地。他已經贏得了紅龍王瑪烈赤斯和綠龍王碧雷的勉強尊敬。雖然有謠言說藍天像瑪烈和碧雷一樣吞食同類,但明鏡並不相信。

明鏡敢以性命打賭。

銀龍離開索拉斯,用靈魂之眼尋找藍天的蹤跡。他長途跋涉,來到藍龍巢穴所在的山腳下。明鏡看不見巢穴,但能聽見巨大的藍龍在裡面遊蕩。藍天每走一步,明鏡都可以感到地面在震動,就像山脈隨藍天擺尾而發抖。明鏡可以聞到藍龍呼吸的味道,感覺到空氣中電流的刺痛。

他休息了幾個小時,恢復力氣後,開始爬山。明鏡也是龍,他知道藍天會開數個巢穴入口,需要做的只是找到其中一個。

藍天盯著面前纖細的人類女性,勉強掩飾自己的蔑視。他心裡希望能在這個人的軍隊裡再次找到奇蒂拉。不過他幾乎立刻就放棄了希望。這個人沒有熱血,沒有激情。她不會為追求挑戰和勝過死亡的激動而熱愛戰鬥。她和奇蒂拉的不同就像浮冰與風暴吹起的驚濤駭浪一樣。

藍天本想告訴這個女孩走開,然後派個負責的成年人跟自己商談,但手下的報告說她在聖克仙打敗了索蘭尼亞騎士,在西瓦諾斯清除了魔法罩,還殺死了塔貢爵士--這很容易忘記。

雖然藍天可以輕易撕爛人類脆弱的身體,但這個人並不害怕。藍天的牙齒都比這個人大。

“那麼你就是牧師、帶來死亡的人、精靈的征服者,”藍天咕噥道。

“不,”人類說。“我是米娜。”

她說著抬起頭,同藍天對視。藍天看見自己在那雙琥珀之眼裡面。他看見自己縮小了,變成了一隻蜥蜴。這種景象讓他很不安。他清清喉嚨,發出隆隆的響聲,然後彎彎脖子,動動巨大的身體,山脈為之震動,他的力量讓自己安下心來。但在琥珀之眼中,他還是很小。

“牧師、帶來死亡的人、征服者是唯一神,”米娜繼續說。“我侍奉的唯一神。我們倆都侍奉唯一神。”

“我確實侍奉唯一神,”藍天怒視著米娜說。“我忠誠地侍奉她,服務得很好。我得到保證會有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