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妃還是一副坦然的態度,好像就沒看見這兩頭的絕路,她回頭走,卻並沒有往大燕關卡靠近,而是停留在那山坡上,那正是兩邊國境的中間位置,誰的箭,也招呼不到那裡。

她負手立在山坡上,聽堯國城門裡傳來的喧囂,那群殺手和守門計程車兵似乎在努力地要開懸門,想出來追殺他們,雖然堯**事力量不能輕出關卡一步,否則視為對大燕的挑戰,但大燕已經知會過堯國——如果出來追殺的是成王妃一行,那大燕會當作沒看見的。

然而他們費盡吃奶力氣,也沒能扳開懸門的暗紐,懸門竟然像被卡死了。

堯國士兵面面相覷,震驚無倫——懸門突然落下已經夠神奇,落下後突然卡死就更令人想不通了。

所有人都抬起頭來,隔著厚重的懸門,好像看見那個衣袂飄飄,從容而肅殺的女子,她離開二十年,二十年裡她似乎被淡忘,然而只要她如今站回這裡,人們便會立即恍然驚覺,原來她依舊是心中的神。

成王妃立在山坡上,靜靜注視著堯國城門。

大雪出關,似乎是個好天氣,然而大雪,同樣會掩蓋很多痕跡。

比如地面被動過,城門內外地面被墊高加厚,導致城門門洞看起來達不到正常高度。

之所以墊高,是為了將城門內的街道的地面全部改造,設下連動機關,鋪上薄薄石板,在石板下藏人,只要她一腳踏進城門內堯國地面,等待她的就是陷阱和殺手。

這裡氣候嚴寒,地面都是動土,堯國一時來不及將地面挖出陷阱,就在原地面上加蓋撐架石板,導致地面增高,為了取信於她,令她沒有懷疑地步入,堯國不惜在山上搬運泥土,將整個城門內外都墊高,所以城門之前,地勢出現傾斜。

好大的工程,只為殺她一人。

華昌王還真沒敢小覷昔年的鐵血公主。

但他依舊低估了步夷安。

成王妃昔年名動堯國乃至天下,不僅在於其勇氣卓絕,還在於其智慧超人,她有著超群的記憶力和感知力,經過的人和事,很難忘記。

她明明記得當初出石界關,地勢不是這樣的。

她又覺得這城門,似乎比以前矮了點。

事有反常必為妖,所以她才會在記憶中搜尋石承這個人,確定了他有問題,並發現了城門後翻板地面的連動機關所在。

至於懸門——

二十年前她出關,已經吩咐留在堯國的屬下,提前對懸門做了手腳。

那時倒還不至於為今日籌謀,只是她自己擔心不能安然出關,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而已。

不想二十年後,居然還是用上了這個後手。

堯國計程車兵扳不開懸門,只好再次登上城樓,對遠處的成王妃大叫:“殿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便關起堯國城門又有何用?難道你要將你自己,困死在這兩國之間嗎?”

成王妃微微一笑。

身後的護衛鋪下錦氈,她在錦氈上好整以暇地坐下來,微笑道,“困死?

哦不。我只是要讓華昌知道,步夷安想做什麼,從來不是他能阻擋。”

“殿下休得口出狂言。”城樓上走來按劍金甲的男子,“不進堯國,算你識相,堯國大軍不會出關來追殺殿下,殿下還是回去吧。”

“魏亦濤。”成王妃瞥他一眼,眼神如視螻蟻,“二十年前你只是個殿前侍衛,一個金瓜都拿不穩,想不到如今也披甲著纓,當上三品武將,真是可喜可賀。”

她說著可喜可賀,語氣卻淡淡諷刺,那魏將軍晃了晃身子,一張清癯的臉漲得通紅。

金瓜……沉埋在記憶裡的過去。

魏亦濤眼神有點迷茫,恍惚看見多年前那個還有點稚氣的侍衛,第一次上殿便失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