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狡猾的爹,不說話就等著聽她講些不完善的想法呢。華苓有點惱,嘟囔道:“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知道是誰做的。”當然猜測是有的,除了晏河那個手上有著些超前技術的女人外,還有誰能做到這樣的事?

不用想她都知道,這回晏河為了這一城的花開,為了弄這個祥瑞,必定費了極多功夫,也不知消耗了多少資源。弄出這個祥瑞來到底是要做什麼,就為了幫王霏將名聲推上去?

謝丞公居然也沒有再為難華苓,淡淡地道:“祥瑞到底是真是假,並不重要,但民間百姓淳樸,容易信以為真。流言最易四處傳播,如今不僅金陵有此流言,便是數百里外,也都有百姓在傳說此事。天命所歸,如此王家霏娘若不歸於皇家,豈不是說,這丹朝也要換個姓氏了。”

謝丞公的話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華苓心頭的疑惑。她呆了片刻才消化了這個資訊,第一個想法就是,晏河那個女人也真是會想!大費周章弄出這麼個祥瑞來,就是為了把王家女弄進皇家?她至於這麼殷切地幫她爹找小妾,幫她娘找小三麼?

居然敢讓美人姐姐去當小妾!

華苓驟然一陣怒,咬牙切齒地說:“不管他是誰做的,這做法簡直無恥下流!霏姐姐嫁誰不行啊,多少少年人家求娶她呢,聖上年紀都這麼大了!”

無恥下流?!聖上年紀大了?

謝丞公朗笑出聲,卻也不準備向小女兒解釋,在他和王相公眼裡,其實這祥瑞和流言倒更像是想要把王家女往太子身邊推的意思——如今太子大婚在即,王妃人選卻遲遲未曾定下,皇室的態度十分曖昧。這些陰私事情,還是不要拿來髒汙小女兒的耳朵了。

他只是暢快地笑了一陣,完了揉揉華苓的頭道:“爹爹知你聰慧,只是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在這怒個甚麼,勿要憂慮過度了。王相公必是不肯教他家嫡女嫁入宮廷的。好了,夜深了,回竹園去歇息罷。功課上若是落下了,爹爹可是要責罰的。”

“好吧,爹爹,總之千萬不能讓王霏姐姐嫁到皇宮裡去啊,女兒回去了……”知道談話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華苓高高地嘟著嘴往外走。

“回來。”這小嘴兒撅得能掛油瓶了,謝丞公看著好笑,板著臉叫了一聲。

“爹爹還有什麼話要說麼?”華苓立刻換了一幅笑臉,蹬蹬蹬跑回爹爹書案前,殷勤地問:“女兒在這裡聽著呢,保證一個字都不會漏。”

但是看著華苓粉嫩嫩的小臉蛋,活潑潑的小表情,謝丞公就覺得心裡湧上一股子愛憐來,這個女兒怎地就生成了這幅誰也不像的精乖伶俐樣子。原是想訓斥兩句,但末了他只是使勁兒揉了揉女兒的臉蛋子,柔聲道:“你大哥這兩日也該有信件回來了,明日若是到了,爹爹便遣人送來予你。好了,回去歇息罷。”

“哦,爹爹晚安。”華苓失望地回竹園去了,丞公爹真是狡猾,說了這半天根本都沒有透露給她任何一點額外的資訊……

甘露殿是澤帝日常起居之處。

皇家宮殿,自然是富麗堂皇的,無處不精緻美麗。

澤帝坐在雕著龍風呈祥圖案的紫檀木書案之後,聽張樂泉描述完金陵城中日日不同的,關於一夜全城花開的流言,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似笑非笑道:“不必再查。晏河也真是膽大包天。”

張樂泉神色微訝。他低聲問:“聖上如何知曉……”

那一夜之間令金陵滿城花開的手段著實匪夷所思,起初也許大部分的人都猜想過,這應當是人為所致。但皇室在金陵城中自有一套眼目,在那祥瑞出現之後,已經將金陵城查探了一回,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

如果不是真正天降了祥瑞,花神下了凡,如何能解釋這件事呢。

張樂泉原本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