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說:“定然。今歲新羅田土是嚴重失收,不從大丹奪些糧食,到來年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新羅子民便要捱餓。”

“到那時,他們的戰力也會是最弱的時候。”

大郎細細想了想,嘆道:“誠然。返回頭來想才發現,新羅人在此時發兵也是不期然中的必然。”

“大哥,此人心計太過可怕。”華苓睜大眼,她想起了數年以前,江陵謝氏族內曾經發生的動亂。她催促大郎將當時留下的備案記錄都取了出來,說道:“你可還記得,當時你隨兩位族兄坐族裡的樓船下金陵,結果樓船起火的事?”

“若是當時他便處心積慮接近於你,這事的真面目又是如何?”

大郎面色漸漸如千里江河封凍,冷聲道:“你說得對。是我還未想到這一層。此人包藏禍心,害我全族。今歲是不成了,來年開春,不論如何,定然要將新羅納入我大丹版圖,將此人揪出凌遲而死,方能消我闔族之恨。”

華苓點了點頭。她站起身,福了一福身說道:“那我先回園子裡去了,若是還有新的訊息,大哥便派人來告訴我。特別是……特別是與衛五有關的,不要漏掉。大哥,拜託你了。”

大郎頷首,又安慰了華苓一句:“衛五武藝高強,定能平安歸來,你也且放寬心。”

華苓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回了園子。若是付出些什麼,就能明確無誤地換衛羿平安歸來的話,那是真好。

……

金陵,大長公主府邸。

“趙戈,過來。”

晏河走進趙戈習字的偏廳,淡聲道。

小小的孩子正跪坐在矮案之前,手握狼毫,吃力地臨著帖子。才不到五歲的小孩子,能有什麼耐性?趙戈身邊是晏河給他請的教授,專門選的一位特別嚴厲的男教授,教學生毫不容情,只要趙戈一個坐不住,有些神遊的跡象,教授就取戒尺打他的左手心,直打得趙戈柔嫩的掌心皮下充血,腫起來老高,五指連合都合不攏。

也不知是吃了多少回的苦頭,直到左手都結了幾層痂,趙戈才終於學乖了,不論是不是真的定得下心,都學會了在面上裝一層乖巧的顏色。

“娘。”趙戈恭恭敬敬地朝教授請示了一下,才站起了身來,小跑步跑到母親跟前,小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這孩子有一張很普通的面容,頂多能算是有些清秀,與給予他基因的父母都如此不同。

庭院外是下著薄雪。

晏河袖著手,垂眸朝這個孩子看了許久。年近三十,這位大長公主的面容依然極美,眼角上挑,眸色如點漆,眸光瀲灩,也不知是在想著什麼。

趙戈期期艾艾地湊過去,小手扯著母親的衣角,問道:“娘是要帶戈去玩耍嗎?”

晏河緩緩頷首道:“明日你苓姨姨會回金陵來。娘近日忙,送你去與苓姨住一陣子罷。”

聽到能見總是十分溫柔的姨姨,趙戈很高興,但聽到母親說要他與姨姨住在一處,又不情願了。他吸了吸鼻子,說道:“戈自己在家中,不去姨姨家住。”

“你需去。”晏河淡淡說完,叫教授來領趙戈回去習字,轉身走了。

趙戈站在屋子簾外,泫然欲泣,扁著嘴看著母親的身影走遠。

……

“霏兒,飲了這碗藥罷!”

“霏兒,飲了這碗藥罷!”

王霏縮在床角,雙手環抱著隆起的腹部,面色蒼白,眼神呆滯。

王家三房太太坐在女兒床前,一手捧著一碗熱氣騰騰、才熬出來的藥,一手持帕抹著淚,哭求道:“霏兒那,霏兒……飲了這碗藥罷……當初是娘害了你。千挑萬選,才給你選了這樣一個十全十美的好夫婿。怎料得,那卻是個殺千刀的,就一張好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