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道:“醒的真早,還打算回來再叫你。”

傅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坐在床上仰頭看他:“你一大早幹嘛去了?沒回營?”

“回什麼營,”嚴宵寒俯身在他額心親了一口,溫聲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侯爺生辰吉樂,福壽綿長。”

傅深這才想起來,今天確實是他的生日。只是平日裡軍務繁忙,又不是整壽,這事早就被他拋到腦後去了。再說非常時期,誰也沒心思過生日,也就嚴宵寒還替他記著。

“多謝……”傅深喉嚨發堵,可能因為剛醒,整個人顯得有點懵,措辭也顯得生疏僵硬:“費心了。”

嚴宵寒看他一臉沒過過生日的茫然樣,好笑又心酸,沒忍住手癢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前年你在北燕,去年又分居南北,今年好容易趕上了。我如今也沒什麼能送你的,給你煮了一碗壽麵,手藝欠佳,侯爺賞臉嚐嚐?”

傅深點了點頭,盯著那個去給他端面的修長身影,默默地心想:“我什麼也不要,有你就夠了。”

嚴宵寒倒不是謙虛,他說自己“手藝欠佳”,面的味道真的只是一般。不過別說只是“欠佳”,哪怕嚴宵寒現在端給他一碗砒/霜,傅深也能面不改色地嚥下去。

這一天,北燕鐵騎陪同傅深巡營的將領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前幾天還揚言要“以逸待勞”“敵動我不動”的靖寧侯忽然像被什麼刺激了一樣,分析局勢時從原州的兵力部署一路跑題到如何儘快打下京城,大有三個月內不收復全境,就要他們提頭來見的意思。

肖峋用胳膊肘戳了戳俞喬亭,悄聲問:“將軍是不是中邪了?”

俞喬亭面色凝重:“我看八成又是姓嚴的給他灌了一碗迷魂湯。”

傅深朝他倆投來冷冷一瞥:“昨晚接到江南的訊息,韃柘二族派出使者前往金陵,提出議和,要以黃河為界,分治南北,還要與我朝結為友邦。我想在座諸位,沒人願意每年給這些狼崽子們發壓歲錢吧?”

眾將立時收起了嬉笑之色,神色凜然。

“過完年就動手。只要攻克了原州相州,京城再無屏障。三個月之內收復中原不是空談,”傅深放下手中地圖,肅容正色道:“各位,當年京師兵敗、北疆淪陷之恥,如今,該由我北燕鐵騎親手洗雪了。”

一年一度的除夕夜,縱然世道艱難,北方遍地蕭條,城中仍不時有零星爆竹聲響起。對於大部分漢人來說,日子再不好過,年總是要過的。

城外,漆黑天幕之下,則是列陣森嚴、殺意凜然的萬千鐵騎。

不知道江南此夜,又是何等的繁華盛景。

四支大軍的將領們齊聚在營前的空地上,正在做戰前最後一次部署。待他們說完,嚴宵寒叫了個親兵,給每人分了一碗熱酒,起頭道:“此酒為各位壯行。願天佑我軍,此戰大捷。”

眾將各自舉碗,在半空撞出一片清脆聲響,齊道:“天佑我軍,旗開得勝!”

烈酒入喉,燒沸了全身血液。其他人各自回軍中,只有嚴宵寒稍慢一步,傅深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挑眉笑道:“還有什麼話要單獨跟我說嗎?”

他的眼角被酒意蒸出一層薄紅,笑起來不似平時輪廓冷硬,而是帶著一點微醺的溫存。嚴宵寒明知道時候不對,場合不對,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勾的心絃一顫。

他最不願意看傅深上戰場,然而不可否認,這其實也是最令他心折的模樣。

“除夕夜,該說點吉祥話,”嚴宵寒就著漫天朔風,朝他遙遙舉杯:“願家國安定,盛世太平。”

傅深微怔,隨即垂下眼簾,似乎是嘆了口氣,又似乎是笑了。

他舉杯回敬,聲音不大,但落在風裡,每一個字都讓嚴宵寒聽清了。

“願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