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別上火,我的風寒已經好了,那藥吃不吃沒多大關係……”

“‘沒關係’?”嚴宵寒冷冷地問道,“誰告訴過你那藥可以不用吃的,沈遺策?還是我?”

傅深:“……”

看得出他已經很努力地忍耐著沒有翻臉了,全是看在嚴宵寒是為他身體著想的面子上,然而那專揭人短的混賬東西還不消停,繼續喋喋不休:“仗著年輕糟踐身體,你不想想以後老了怎麼辦?你身上有多少傷自己心裡沒數麼,風寒治不好,等落下病根你再長記性就晚了!”

傅深被他叨叨得腦仁疼,他個性中有剛愎獨斷的一面,多少年沒人敢這麼罵他了,原本是他理虧,嚴宵寒這麼一說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傅深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沒完沒了還。用不著急眼,我肯定不會讓你守望門寡……嘶!”

嚴宵寒出手如電,一把鉗住了他的下頜,低喝道:“別胡說!”

他是真的動怒了,手勁極大,傅深感覺自己下頜骨快要被捏碎了。可也正因如此,他終於看清了嚴宵寒眼底一閃而過的驚痛之色。

他心中驀地軟和了下來。

傅深吃軟不吃硬,特別是一貫強硬的人偶然流露出的一絲軟弱,很容易就能擊穿他的心防。

更何況他本來理虧。

他怔了片刻,隨後握住了嚴宵寒鉗制著他的右手,安撫似地輕輕拍了幾下:“好了,好了,對不起。是我錯了,行嗎?”

嚴宵寒像是被他提醒了自己的一時衝動,立刻鬆手。傅深卻沒放開,仍然將他的手虛虛地握在掌心裡,無端有種溫柔繾綣的意味。

他垂眸一看,心火便被澆熄了大半。

嚴宵寒長嘆了口氣:“氣死我了。”

傅深趕忙認錯道歉,再三保證自己只是一時嘴欠,以後一定不信口跑馬,說到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搖頭道:“最近這是怎麼了,淨惹你生氣了。”

嚴宵寒發現他這人雖然看似不好接近、難以打動,但只要是真心對他好,傅深就能格外寬容忍讓。

他自覺找到順毛的訣竅,臉雖還板著,眼角卻彎出個小弧,涼颼颼地評價道:“混世魔王。”

仔細想想,回京以來情勢一路急轉直下,埋伏暗殺、陰謀詭計、皇帝賜婚……哪件不讓人憂心忡忡、輾轉反側,怎麼現在反倒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得兩個大男人像小孩子過家家似的,爭吵又和好。

閒得慌嗎?

鐵骨錚錚如傅深,心機深沉如嚴宵寒,在外面呼風喚雨威風八面,回到同一屋簷下,原來也是肉體凡胎,七情上臉。

大概只是因為,這裡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