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人自不必多說,早就是世間出名已久的大修士,而在這兩人之後,看著不過是忘憂境界的雲間月成為新任觀主的時候,只怕早有不少人在當時已經開始猜測痴心觀要開始走下坡路了,但誰能想到,才寥寥一年半載,雲間月便已經踏入忘憂盡頭,將痴心觀的頹勢止住。

這就是修為強大的最直觀作用,這樣的人,只需要活著就好。

活著便有用。

但比較起來,陳朝這些年雖說也一直走得很快,但相比較其他幾人,要苦很多。

累很多。

陳朝笑道:“姓陳,流著陳氏皇族的血,自然看著大梁子民就要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樣,我陳氏坐在皇位上二百餘年,應該不算對不起百姓,而百姓也沒有負我陳氏,都是相互的事情。”

大梁皇帝也好,如今的太子殿下也好,是一家人,在外人看來,他們都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他們最後的依靠。

懸空僧人好奇問道:“鎮守使大人得過百姓的好處嗎?”

陳朝想了想,坦然道:“當初神都不少人都想把本官從鎮守使的位子上趕下去,為本官說話的,恰好就是那些市井百姓。”

“就因為幾句話,鎮守使大人便願意為此付出一生?”

懸空僧人很好奇陳朝這個人真的會因為這麼幾句話便願意去做這麼些事情嗎?

要知道他給世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這些話只能讓本官覺得欣慰,而不是後悔,至於做這些事情的根本,在於陛下。”

陳朝微笑道:“事情想來大師也早就知道了。”

懸空僧人點點頭,雖不是世俗之人,但當初神都的那場大變,其實就連他們都會認為大梁皇帝要殺了陳朝,畢竟他身份特殊,為了皇位,為了大梁的安穩,殺他是最好的選擇。

在那個時候,親情反倒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但誰能想到,那位大梁皇帝在那個地位,在那個時候,也只用了朕不在意幾個字來化解,堵住悠悠眾口。

“陛下待本官如子侄,本官算是投桃報李,心甘情願。”

有些人,旁人對他一點壞,他都會記在心裡,等著某天報復回去,但若是有人對自己的一點好,他也會記在心裡,久久不忘。

陳朝便是這般人。

懸空僧人嘆氣道:“好像這世上很難在陛下和鎮守使大人這樣的身份上還能如此純粹了。”

陳朝眯眼笑道:“大概是血液裡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家風了。”

懸空僧人本來還想著由衷得誇陳朝幾句,但到了這會兒,卻又好像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好似吃了些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臉色很不好看。

陳朝看著他,自顧自而笑,然後掏出一壺酒,自飲自酌。

懸空僧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主動開口討要道:“鎮守使大人可否給貧僧一壺。”

陳朝詫異道:“出家人還能喝酒?”

懸空僧人笑道:“當初那位可是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

陳朝記得,這話是當初的大梁國師所說,這位當初離開鹿鳴寺,選擇摻和世俗之事的和尚,算是方外第一個真正和世俗有著密切聯絡的修士。

陳朝拿出一壺酒遞給懸空僧人,說道:“之前本官去過鹿鳴寺,見過住持大師,但還是想知道在你們這些僧人眼裡,到底怎麼看那位國師。”

懸空僧人微笑道:“鎮守使大人這個問題,其實也是這些年寺中爭論許久的事情了。”

“哦……”

陳朝喝了口酒,等著下文。

“這麼多年過去了,此事在寺中彷彿已經有了截然不同的兩種看法,而支援各自看法的僧人,數量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