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子,尤其是在齊單面前炫耀。

“總不至於那麼晚。”齊單是看也沒看江顯一眼,“今年……不好說,但最晚也就明年。”

江顯揣度了一下齊單的心思,問道:“怎麼婚姻大事在你這兒就像明天吃什麼一樣?”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齊單隨口引了一句:“業立家成。”

“業立?你的業要是立……”江顯嘖嘖感嘆,然後又補充道:“你忘了我爹跟你說過什麼了?”

小老虎出生那天,江寅按著齊單的肩膀對他說了一番話,而這番話的內容當然也被江顯知曉了。

“你怎麼想?”齊單抬頭看向了江顯。

江顯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語氣滄桑:“說實話,如果我是我爹,或者到了他那個年紀,說出來的話肯定一模一樣。”

“可我是我,不是他,我還年輕……還可以更進一步。”驃騎將軍再往上一步是什麼?想必也不言而喻。

野心,從來都不是屬於齊單一個人的,而是他們兩個。

過了片刻,江顯突然低聲說道:“你說……我們兩個這麼做,會不會是嫌命太長了?”

齊單輕笑了一聲,然後嘆了一口氣:“有些人,就不適合命太長。”

這話不知道江顯是怎麼理解的,但齊單知道,自己指的是齊長庚。

歷史上有很多“越活越迴旋”的例子,年輕時英明神武雄姿英發,到老了之後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而這種特質發生在帝王身上的比例可謂是相當高。齊長庚要是十年前就死了,盛國也不會變得像如今一樣暗潮湧動風雨飄搖。

就拿北巡這件事來說吧,一場遇刺案卷進去多少無辜之人,搞得民心惶惶。要不是齊長庚運氣好,正趕上如今北方的三胡部打成了一鍋粥,北地大郡至少都得丟三成。

正聊到這兒,江斂帶著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走了過來。

這個少年,就是小狼兒,而在順風鏢局中,他的諢號是“幼狼”。

齊單倒是不在乎他到底叫什麼,他甚至連幼狼真正的名字都懶得記住,只是一段時間不曾見到此子,卻感到有些不一樣了。

從前的小狼兒輕率冒失,搭眼一瞧便能看出來這是個不經世事的孩子,但在順風鏢局的幾個月下來,卻變得穩重幹練了許多,身子骨也比原來壯實——少年總是貪長的,這些日子過去幼狼居然長高了半個頭。

他走上前來向齊單和江顯拜了拜,然後安靜地站在一旁聽候命令。

“去廚房幫工吧。”齊單衝著幼狼揚了揚下巴,他頓了頓,似乎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麼刻薄:“我把她帶來了。”

雖然聽也聽不出來到底是“他她它”中的哪一個,但幼狼顯然是會意的,雙目中閃過了一絲神采,但仍舊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謝白公子。”

齊單沒有什麼特別的反饋,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幼狼見狀便快步離開了。

江斂不知道從哪裡也拽過了一張長凳一屁股坐下,為兩位兄長沏好了茶,正色道:“崔大哥跟我說,這孩子進步神速,一開始來還跟不上進度,但現在卻已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

“呵,你倒是敢稱他為孩子……才多大歲數就裝大人啊你!”親哥笑罵了一句。

江斂和大哥鬥嘴也是常事,立刻反唇相譏道:“這小子喜歡小廚娘是吧?我是看出來了,你們倆倒是一路人,腦子都缺根弦——一門心思都掛在女人身上。”

江斂自然是聽齊單說過事情始末的,對於幼狼傾慕月牙兒的事情也十分清楚,這不就和他那個蠢哥一樣麼——見了心上人就走不動道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對此,江斂感到不置可否,他還是更喜歡齊五哥的性格,殺伐果斷,瀟灑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