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皮靴上沾染的血跡,他病態的性格也賦予了他一種怪異的潔癖,他可以容忍一切骯髒油膩,但唯獨不願意沾到血:“你和老頭子一樣,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膽之中,哪怕是復仇都讓人感受不到任何酣暢淋漓的快感。”

面對參孫的嘲諷,薩穆爾並不以為意,的確誠如對方所說,商會的兩任最高領導者都是保守的性格,但這總好過半場開香檳:“如果你真想慶祝這場復仇,那不妨等到登船之後再開慶功宴,但前提是我們得趁早離開。”

“放心吧,我不會干涉你們想離開的意願,商會里的絕大多數人也會追隨你離開,等到下一個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回來。”參孫難得的笑得這麼溫和,就像個人畜無害的孩子:“但你們甘心我不甘心,我不想就這樣像個失敗者一樣離開……我永遠都不會做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

“自欺欺人?”薩穆爾重複了一遍,就算二人之間的對話是用母語,還是讓他難以理解參孫指的是什麼。

“當然是被人追趕到絕路的孤狼最後反咬了獵人一口,然後就沾沾自喜地認為自己已經成功地為狼群報了仇。須原先生也好、皇甫先生也好,我們的合作伙伴總是一次又一次地令我們失望。而像海格力斯、安德烈他們這些為商會立下汗馬功勞的成員也都犧牲在這裡……如果所有人都這樣灰溜溜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離開了,那我們過去所做的一切都這麼算了?”參孫說得越來越起勁,而他臉上的表情也越發誇張,與其說是猙獰、扭曲倒不如說是狂熱與虔誠。

“所以你準備自己留下來?”薩穆爾沒有評價參孫言辭當中的內容,而是詢問著對方的計劃——儘管薩穆爾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但好歹二人也共事了這麼長時間,關心一下對方的前程也不算什麼。

“當然不是了,你別忘了我手下都是些什麼人。”參孫又道:“他們既然選擇在我手下,那自然都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睡神和死神那對兄弟也是這麼想的……你應該也知道是誰在遷就誰吧?”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句話實在是和參孫無法聯絡到一起,而薩穆爾至此也終於明白了參孫做出這種抉擇的初心:“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你自己想玩下去吧?”

參孫終於收斂起了自己佯裝出來的那副面孔:“看來你還是挺了解我的嘛……”

“好不容易碰上了這麼有趣的對手,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而且既然我敢玩下去,就有玩得起的自信和玩得贏的把握。”這個把一切都當成遊戲的大玩家繼續說道:“我回去之後又能做什麼?去繼承我父親的領地?和米蘭妲結婚?然後過上那種令人羨慕的生活?”

“喂,你越說越令人莫名地開始討厭了啊……”薩穆爾忍不住吐槽道,但他其實還挺能理解參孫的想法的——像參孫這樣自誕生起就擁有一切物質上榮華、但天性又惡劣的傢伙,最厭惡的就是肉眼可見的、一成不變的生活,所以他自願加入商會來到重洋之外的盛國“討生活”,他並非不知道在世俗的眼中他的一切都足以讓人嫉妒,但他就是本能地對這些事情提不起興趣來。

“哼,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就帶著懦弱的名號去當米蘭妲的追求者吧!”參孫努了努嘴,他和薩穆爾並不能算是朋友,說是情敵差不多,二人與那個名為米蘭妲的伯爵之女形成了一個你追我趕的三角戀情。值得一提的是,性格穩重的薩穆爾不但比米蘭妲大了十歲,而且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而日日發癲的參孫卻是真的不怎麼近女色,而到了談話的尾聲他也輕輕地哼著沒有調子的唸白:“真沒想到,勇敢者要完成未竟的事業,而懦弱的傢伙們卻可以心安理得地帶著載滿財寶的登上返程的航船。”

“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麼?戰爭消滅的都是一個國家的精英,那些最勇敢的戰士們都懷揣著希望死在戰場,而活下來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