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魏家,蘭芝正拍著良才入睡,朝她“噓”了一聲。碧落將籮筐放好,見這些竹簫都是平日裡魏知興做的,只怕是要帶到棠梨坊去,可適才那樣一砸,竟有幾根就中開裂了。碧落嘆了口氣,只好幫他將這些竹簫收好。

有一支洞簫裂開了好大一個口子,還崩掉了一塊,碧落拿起來瞧了瞧,才見到竹簫的內身刻了兩個字。這字筆畫甚多,她便是猜也猜不出來,又去看其餘的簫,竟然發現每一管竹簫的內身都刻了那兩個字。她心中好奇,只是這字能認得她,她卻絲毫也認不得這兩字,只好想著等著哪日問一問邱繹。

她正端詳著,見蘭芝哄睡了良才,悄悄問道:“大姐,你不喜歡魏大哥的娘子麼?”

“那個臭婆娘,”蘭芝恨聲道,“日日磨著知興給她買什麼戒指,把家都敗光了。”

“可魏大哥說他和娘子伉儷情深……”碧落叫道。

“哼……他是豬油蒙了心。那天那個臭婆娘向我炫耀她手上的戒指,你沒瞧見她那個得意的樣子……”蘭芝哼道。

不知為何,碧落心中煩躁,不願再聽蘭芝數落魏知興娘子的閒話。她起身隨意告了辭,便奔出了門,直回曄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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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連續幾日一反常態精神難濟,卻尋不出原因。許是那晚簫聲勾動了魏知興的傷心事,也連累了自己。她窩在曄香樓的後院,至多去珞如的房裡聊天,好在珞如十分耐心,陪著她天南地北地說話。她們說到說珞如的琴技,碧落不住地稱讚,又問珞如,她每次撫琴時的琴曲是什麼名字。珞如告訴她,這琴曲名《廣陵散》,說的是戰國時期聶政立志為父親報仇的故事。後人根據這個故事,譜成琴曲,她每次也只是取其中一兩節而已。

碧落讚歎道:“難怪與阿清的劍舞這般相配,我每次聽著便覺得熱血翻湧,慷慨激昂。”她忽然想起那日老相士的話,不由得笑道:“珞如,你可還記得那日那老先生說的,他說阿清在思念她的仇人。若她真有仇人,她便該像你說得的聶政一般,去刺殺自己的仇人,怎麼還會思念他。”

珞如聽得一怔,思索了片刻,才道:“江湖術士之言,半真半偽。我見到她時,她只說父母雙亡,一人在江湖上流浪。或許她真有仇家,可她心裡有事,從不願同任何人說。”

“那你們如何相識的?是郭老闆將你們找來曄香樓的麼?”

珞如搖了搖頭,未及回答,門外一陣急急的叩門聲。碧落上前開了門,郭恩進來在珞如旁邊低聲說了幾句。

珞如蹙眉望著郭恩,郭恩又說:“郭老闆叫你和阿清去,可我到處找不見阿清,不曉得去哪裡了。”

“我也不曉得她去哪裡了,從早上便不見了人。”珞如思忖著,嘆氣道,“我等下便去。”郭恩告了退出去。

“出什麼事情了?”碧落問道。

“謙王和泰王在外面喝酒,泰王鬧了起來。郭老闆怕再鬧下去難堪,叫我們去勸一勸。”珞如起身抱了琴,淡笑道:“帝王家尺布斗粟之事,卻叫我們這些小人物為難。”

“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春;他無法相容兄弟,卻要連累我……”碧落耳邊忽然響起這句話,震耳發聵。可這話是何人說的,何時說的,她竟然全無印象。她緊緊用手矇住了耳朵,眉頭深鎖,一時只知道埋頭冥思苦想。

“碧落,你怎麼了?”珞如喚她。

“沒什麼。”碧落回過神來,笑了笑,上前拉住珞如的手,“我與你同去。”

兩人尚未到二樓,便聽到樓上傳來兩人的爭論聲。珞如拉住了碧落,站在樓梯上悄悄聽著。

就聽見喬桓道:“……你自幼由皇后撫養,父皇的六位皇子之中,獨你聰敏絕倫,父皇喜愛頗深。我母妃出身卑微,又不受寵。我雖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