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的故事。待她唱到最後一句:“由來花性輕,莫畏蓮舟重。”時,那個“重”字音拖得又細又長,吟唱不斷,映襯著她純樸清清的笑容。碧落想起那日邱繹也是坐著竹排去她家,她們和船伕也是以此歌一唱一和,又想起後來顧銘勝被她和邱繹戲弄,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聲。

這才想到此刻是在曄香樓上,面對著喬桓,她不禁吐了吐舌頭,又做了一個鬼臉。喬桓聽她一曲唱完,餘音尚在繚繞,面上卻露出頑皮狡黠之色,不由得會心而笑,讚了一聲:“好。”

碧落這才全回過神來。她朝著喬桓望去,正看見他瞧著自己,撫掌而笑。

喬桓笑道:“我總說這曄香樓不能小覷,人人出眾,便連你這個小丫頭也不例外。”

“珞如琴藝出眾,氣質清雅,宛若空谷幽蘭。”他想了想,苦笑道,“阿清……總是冷冰冰的……是一朵帶刺的薔薇。”碧落想起那夜那朵紫月金薔,心頭微酸,低下了頭去。

他又道:“你今日一曲清歌,山野趣味盎然,倒像是……”他一時說不出來,半晌才頓了頓酒杯:“倒像是連翹花,迎春而立,暖人心脾。”

說完,他將酒杯一放,起身便飄然出了曄香樓。碧落想著他適才的話,又見他身形飄逸,忽地眼角一酸,自言自語道:“這歌唱的再趣味盎然,又能如何?我只想聽你為我吹奏那曲《白雲》,只想聽你說清箇中緣由。你贈了我七年簫聲,我如今便是日日為你而歌,又有何難?”

君若有心,何不來效知音見採?我自當不辭,為你遍唱,這世上陽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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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痴痴地站著,樓梯處傳來腳步聲,碧落忙收斂了心神,原來是郭老闆踱了上來。他見碧落一人站在樓上,便對著桌子上努了努嘴。

碧落笑道:“謙王走了,泰王為珞如調琴去了。”

郭老闆搖頭輕嘆道:“兩位皇子,卻心儀我這曄香樓的伶人,真是貽笑大方。”碧落想起適才珞如不過幾句話,便叫泰王轉怒為笑隨她而去,此時聽了郭老闆的話才明白箇中情由,不禁也啞然失笑。

“正好你在此,有件事情告訴你。”郭老闆對碧落道,“過兩日,你到棠梨坊去尋找趙老闆,我答應將你借給他幾日。”

“你怎麼問也不問,就答應將我借給他?”碧落頓時惱將起來,“我雖是個丫鬟,可也不是什麼物件,怎能由著你們借來借去的?”

“何必這麼大的火氣?”郭老闆笑呵呵道,“趙老闆叫你去幫他管教那群女弟子。”

“琵琶廳女弟子麼?”碧落疑惑著,思索道,“那琵琶廳裡從來都是一片調笑聲,無人認真學藝。可我哪裡懂得管教別人?”

碧落自己都不能置信,“趙老闆是急糊塗了麼?竟然叫我去。”

“趙老闆被人訓斥了好幾次,說他們的女兒在這裡學藝,卻絲毫未見長進。叫她們退學又不肯,如今他後悔莫及,當初一時圖利,如今卻只怕他棠梨坊一旦名譽盡毀。我說起你爽快利落,他便說姑且試試了。”

“你在我這裡左右也是無事,便去幫個手也無妨。”他轉身便要下樓。

碧落聞言,不由得悶笑了兩聲,揚聲道:“我原以為郭老闆你糊塗,原來我每日做了什麼,是忙是閒,你心中一清二楚。既然如此,何必費錢請我一個閒人在此?”

“得了便宜還賣乖,小丫頭莫要再得寸進尺。”郭老闆哼笑著下了樓,“且將這嘴皮子功夫好好磨一磨,幫了趙老闆的忙才好。”

碧落心裡思來想去,總是想不出個完全之策。要她對付無賴子弟,或者官府衙役,無論笑嗔打罵,倒是簡單痛快。可一想到要面對那一群嬌滴滴的小姐們,打不得罵不得,便不知道如何下手。若都似珞如章清般一點就透的聰明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