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著竟然走到一片水域前面,往前看,應該是大海,很藍很藍的水。碼頭上停著許多遊艇,大部分遊艇蒙著防塵罩,岸邊還有幾個廣告牌。

在英語詞典和沙沙的幫助下,白路努力猜出大概意思,說是可以出海釣魚,想去的話,打電話即可。

這麼冷的天,出海釣魚?

收起英語詞典,倆人往回走。走著走著,白路發現個大問題,迷路了,跟沙沙說:“考考你的智力,現在由你領路,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沙沙仰著頭看他,嘆氣道:“迷路了是吧?”

白路堅決不承認:“胡說,大美國都來了,還能在小小城市迷路。”很精神抖擻的、也是很勇敢的去撞路。

這傢伙真是勇猛,亂走著居然走到一條商業街,街邊有個流浪藝人在自彈自唱,面前的吉他盒子裡落著幾張鈔票。

那是個中國人,長鬍子短頭髮,很瘦,應該有三十四、五歲,唱著很流行的英文歌。在他身前豎著一塊硬紙板,上面用英漢雙語寫著,我恨美國,我恨法拉盛,如果上天再給一次機會,一定不來法拉盛。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白路忽然被震了一下。

看著很像發牢騷,是在說著自己的沒本事,可是,誰不想有本事呢?誰不希望成功呢?

走過去,放到琴盒裡二十美圓,瘦子突然問話:“中國人?”

“恩。”

“剛來?”

“恩。”

“呵呵,送你們一首歌,祝福你們不要像我一樣。”瘦子說著很地道的北城腔,眼神中略帶迷茫,似乎隨時隨地都在回憶。

吉他聲響起,分解和絃,清脆鋼絲絃在初冬的美國奏出一首很純正的校園民謠。瘦子的嗓音很滄桑,也很有味道,很投入的歌唱,一直唱到後面,眼睛閉了起來。

“……出來的時候是信誓旦旦,到了是迷茫一片天,時間久了是痛苦流涕,如果上天再給一次機會,一定不來法拉盛……”

不等瘦子唱完,在他對自我的回憶和感慨中,白路推著輪椅離開。這便是夢想,這便是奮鬥,這便是活著,誰又比誰容易多少?

沙沙忽然問:“他為什麼不回國?”

是啊,為什麼不回國?白路呵呵笑了一下:“晚上想吃什麼?”

沙沙替白路考慮,不想讓他太辛苦,說道:“在外面吃吧,好不容易出一次國,不吃些外國東西,都對不起自己的胃。”

白路說好,又問:“想吃什麼菜?”

“我想吃火鍋。”

白路鬱悶道:“您老人家吃外國菜,就吃火鍋?”

“咱在外國館子吃火鍋,就是外國菜了。”

“不行,我怕外國廚師揍我。”

說話的時間,時間已經臨近傍晚,夕陽漸沉,白日裡喧鬧的法拉盛突然沉寂下來。白路指點著街邊招牌說話:“朝鮮館子,沒火鍋;日本館子,沒火鍋;這個不知道是什麼館子,也沒火鍋;重慶館子?等下,我去問問。”

白路快步進入飯店,然後以更快速度出來,擺出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架勢:“悲哀啊,連重慶館子都沒有火鍋,還想不想幹了。”

在他們走的這條路的盡頭站著四個青年,瞧膚色外貌應該拉丁裔,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有人還看了白路和沙沙兩眼。

白路瞥了他們一眼,繼續跟沙沙說話:“領導,不然吃西餐?”

沙沙想了想:“我要吃大龍蝦。”

白路哈哈一笑,推著輪椅往回走。剛才從那面過來,看見一座大酒店,應該有龍蝦可以吃。

剛走兩步,身後傳來腳步聲。白路回頭看,那四個拉丁裔青年朝他們快速跑來。

白路把輪椅推到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