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整發絲兒,釵子方才已經被她隨手拿下,也已經來不及梳了,只好隨意手繞了繞用釵子固定在腦後。

謝老夫人這時是專門帶著江杏雨來的,江杏雨一進院門就瞧見了頭髮微亂的顧雁歌,剛換的一身深碧的寬袍大袖,卻襯得肌膚如雪,眉目如畫,午後的陽光如雪一般披在顧雁歌的零亂髮上,恰成一幅海棠春睡的絕美畫面。這樣不經意地間露出的氣度與光華,江杏雨捫心自問,她是遠遠及不上的。

每每顧雁歌的半眯著的眼睛看向江杏雨時,江杏雨的心中總是莫名地發虛,但卻總是安慰自己,她不是來搶顧雁歌的正室之位的,更不是來爭寵的,她只是希冀著在謝君瑞心裡,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角落,所以她是可以不必愧疚的。

哪怕是新婚前夜,淚光隱隱地向謝君瑞表白,哪怕是新婚之夜色,絕望尋死地求去,那也只是為了愛,因為她愛謝君瑞愛得可以拋卻一切。

江杏雨顧影自憐時,謝老夫人已經在跟顧雁歌說話兒了:“郡主,你向來寬宏,我今日特地前來,是有一求。實不相瞞,這丫頭……這丫頭……”

謝夫人說是來提的,只是到了這當口上,卻怎麼也沒臉說出口。聖旨才剛下來,竟然要來說這種事,謝老夫自是還有廉恥之心的,當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顧雁歌迎著陽光,笑容灼灼地看著江杏雨:“娘是說這丫頭吧,這丫頭是郡馬房裡貼身的人吧,郡馬似乎挺中意這丫頭的。”

謝老夫人聽著顧雁歌似乎沒什麼特別激烈的情緒,便心下大安,遂道:“是啊,這丫頭嬌柔得很,是個招人憐的,這些日子在君瑞身邊侍候得十分妥當,我看著也還成,自然的這事還是得郡主點頭,但凡郡主……”

顧雁歌笑著揮了揮手,謝老夫人竟然就那麼停了下來,本來還有一堆的話,可就像是被塞緊了的水龍頭似的,只能憋著了。顧雁歌其實也沒想打斷了謝老夫人的話,只是覺得挺可笑地招了招手,卻沒想到謝老夫人以為她是聽不下去了。

“娘,我這身子,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好轉,本來娘不提,我也有意說的。只是……我和娘想的卻不是同一個人,不過娘既然喜歡杏雨這丫頭,那就杏雨吧。”顧雁歌渾不在意似的,謝老夫人卻聽得心驚。

謝老夫人想了想道:“能讓郡主看上的人,必是百裡挑一的,郡主說說是誰,還是聽郡主的吧。”

恰在此時一陣風吹來,吹散了顧雁歌的頭髮,釵子應聲而落,上好的玉釵就應聲一分兩半,顧雁歌看著僅是搖了搖頭,便道:“郡馬喜歡喝那丫頭的茶,我便以為郡馬對那丫頭上心,只是如今有了杏雨姑娘,那便是杏雨姑娘吧,只要郡馬可心那便是了。”

謝第夫人看著釵子,卻有種不好的預感,玉碎本就不是什麼好兆頭:“郡主,還是抬了青砂吧,那丫頭本就是府裡的家生丫頭,要抬自然也是該先抬了青砂。”

“既然是通房丫頭,自然以郡馬可心為重,還是杏雨吧。”顧雁歌看著扶疏撿起了玉釵遞過來,伸手拿著看了看,齊整的兩截兒,於是忽然有了主意:“娘,你瞧,玉摔成了兩塊兒,拿去再讓督造司給細細雕了,一個做成墜子,一個做成耳珠,不也很好麼。”

謝老夫人應了聲是,卻不知道顧雁歌現在提起這個做什麼:“郡主,還是抬青砂吧。”

顧雁歌示意扶疏把玉包了起來,吩咐道:“扶疏,讓人送到督造司去,耳珠子給杏雨,墜子給青砂,正好了。”

謝老夫人這一明白了,顧雁歌是要兩個都抬,不由得道:“郡主,這樣不好吧,你和君瑞大婚之初,怎麼好……”

“娘,沒什麼好不好的,我身子不適,太皇和皇后娘娘也都是知道的,我進宮去說了,保不讓太后和皇后娘娘見責。再說了這兩丫頭都合郡馬的意,這樣不是正好麼。”顧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