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影壁,繞過曲廊畫樓,顏桁輕車熟路地走到了竹裡館。

昔日溫府外人止步的地方,倒成了顏桁來去自如之地。他一路進了園子,並不踏足溫羨的書房,只在竹林旁的石桌旁坐下,一邊彎腰去逗搖著尾巴跑過來小不點,一邊對從他踏進竹裡館就跟在自己身後默默不語的常達道,「去把你家大人叫來吧。」

武安侯隔三差五過來找自家大人喝酒,溫府的人見怪不怪。常達知道是因為在武安侯府裡那位武安侯夫人管束武安侯管得緊,這位才會偷跑來這邊解饞,便也沒那麼急著去尋溫羨了,只與他道︰「這個時辰大人應該正在陪夫人喝湯,勞煩侯爺稍等一會兒。」

顏姝雙身子,月份大了,溫羨越發小心翼翼,特意找了万俟燮開了滋補調養的藥膳方子,每日熬了湯與顏姝服用,甚至為了讓顏姝乖乖地喝湯,他也會每天陪著她吃一點。

顏桁知道這事,倒沒有多說什麼,逕自拆了酒罈的封口,往碗裡倒了點,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兩碗酒下肚,顏桁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他抬頭就看到溫羨一身常服走了過來。示意他坐下以後,親自為他倒了一碗酒,顏桁也不寒暄,很直接地與他道︰「方才你那老子登門了。」

「我知道。」在他過來的時候,早有人把訊息與他說了。溫羨抿了一小口酒,淡淡地道,「想來是為了上林苑之事,為了太子而來。」

「嘁,這酒得大口大口喝才有滋味,你這樣實在白瞎我的好酒。」顏桁嫌棄了一句,又端肅了語氣問他,「說起來,上林苑之事,太子應該的確是無辜的吧。」

溫羨不置可否,晃了晃碗中的酒,勾唇淺笑︰「興許無關,但並不無辜。」

顏桁皺眉,「別忘了,當初你答應過我不摻和皇家事。」

「小婿沒忘,今次之事也的確不是衡陽王設計,小婿也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不是衡陽王,難道是建州王?」顏桁蹙起的眉頭緩緩地舒展開來,想起那一日黎燁出現的救駕時機似乎的確有些湊巧了,而且那些被緝拿到雲惠帝面前的刺客,從身格上看,與那些彪形大漢的確相去甚遠…

顏桁明瞭,知道太子黎煜這回是陰溝裡翻了船,心裡倒是樂呵了。

他一貫瞧不上黎煜,又兼著佷女顏婉在太子府裡沒了命,就算知道黎煜被算計了,也生不出同情來。

只是他還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當年胡才人殞命,溫淑妃也照料了這建州王一些時日,姑且算是有恩,建州王此番行事,算不得厚道啊。」

溫羨聞言淡淡一笑。

溫淑妃哪裡會無緣無故地施恩於人,不論是對當年孤苦無助的黎燁,還是這些年來對自己頻頻示好,無非是想替黎煜磨兩把好刀使罷了。更何況,比起溫淑妃當年對胡才人做的一些事,她那點子恩惠,黎燁還真是半點兒也沒有放在心上過。

「這些日子,你多加小心些。」顏桁灌了一口酒,道,「溫恢那廝許不會對你如何,但太子就不一定了…」

「小婿明白,多謝岳父大人關心。」溫羨誠懇地道。

「嘖,我可不是關心你,我只是怕你有個萬一連累了阿姝和我那未出世的小外孫罷了。」

「…」

上林苑秋獵結束以後的幾日裡,因為行刺之案,溫羨漸漸地變得忙碌起來。縱然黎燁處處算計精巧,但因著黎煜身後還站著溫淑妃和溫恢,想要一舉扳倒黎煜,委實算不得一件易事。

到了衡陽王府的小郡主洗三這一日,向來門可羅雀的衡陽王府迎來了不少恭賀的人,甚至連太子妃孟氏也攜了重禮登門。

正院裡,還臥床休息的盧鳴箏聽見外面通傳孟氏過來的聲音,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