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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不由分說,牽了靜琬的手,硬是讓她在餐桌前坐下來。那鰣魚上本蓋著鱗,早就用線細細的穿好了的。一見她們坐定,侍立一側的下手廚子迅速的將線一拎,將魚鱗全部揭去了。四太太說:“你們聞聞,真是香,連我都覺得餓了。”靜琬淡淡笑了一聲:“來是鰣魚去是譽,這個時節的鰣魚,還有什麼吃頭。”四太太笑道:“現在吃鰣魚自然不是時節,可是這魚來得不易,有人巴巴的動了專機,多少給他點面子,嘗上一筷子罷。”一面說,一面拿了象牙箸,挾了一塊放到靜琬碗中。

就算不視她為長輩,她到底也年長,靜琬不便給她臉色瞧,只得勉強將魚肉吃下去。蘭琴早盛了一碗老米飯來,四太太與三小姐陪著說些閒話,靜琬不知不覺,就將一碗飯吃完了。喝過茶又講了一會兒話,三小姐就說:“就咱們也怪悶的,不如來打牌吧。”四太太笑道:“可真正是三缺一,就打電話叫六少來吧,咱們三個人做頂轎子抬他,贏個東道也好。”靜琬將臉色一沉,說:“我累了,要休息了。”

四太太笑道:“床頭吵架床尾和,你真正氣他一輩子不成?再過幾個月,他也是當父親的人了,你也給他點面子嘛。”靜琬淡淡的說:“他若來了,我是絕不會坐在這裡的。”三小姐哧得一笑,說:“你呀,淨說這樣的氣話。”她們兩個人儘管這樣說,可是不敢勉強她,四太太就說:“不如叫姝凝來吧。”見靜琬並不作聲,於是打電話叫趙姝凝來。

靜琬雖然淡淡的,可是一個人在屋子裡,時光最難打發,和她們打了四圈牌,很快就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四太太最會察言觀色,見靜琬雖然略有倦色,並無厭憎之意,才略放下心來。她們一起吃了晚飯,因為換了廚子,又有幾樣地道的南方菜,靜琬也有了一點胃口。靜琬本來與姝凝就談得來,吃過飯後,又坐了好一會兒,她們才走。

就這樣隔不了幾天,她們總是過來陪著靜琬,有時是四太太來,有時是三小姐來,有時是趙姝凝來,有時兩人一塊兒,有時三人都來,打上幾圈牌,說些家常閒話。靜琬神色間仍是淡淡的,但已經較之以前的不理不睬要好上許多。

一轉眼就到了臘月裡,這天下著大雪,四太太年下忙於瑣事,只有姝凝獨個兒來看靜琬。靜琬因見姝凝穿著一件玄狐皮大衣,問:“又下雪了嗎?”姝凝說:“剛開始下,瞧這樣子,只怕幾天都不會停。”靜琬說:“昨天風颳了一夜,我聽著嗚嗚咽咽的,總也睡不著。”姝凝說:“我瞧你一天也只好睡六七個鐘頭,這麼下去怎麼好。”靜琬恍惚的一笑,說:“還能怎麼樣呢,最壞不過是個死罷了。”姝凝說:“怎麼又說這樣的話,叫六哥聽到,又要難受半晌。”

她一提到慕容灃,靜琬就不再答話,姝凝自悔失言,於是岔開話:“姨娘叫我來問,這幾天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只管說了,姨娘打發人去安排。”靜琬輕輕的搖一搖頭,問:“你失眠的毛病,是怎麼治的?”姝凝道:“我是吃西藥,大夫給開的一種安神助眠的丸子。”靜琬說:“我這幾天實在睡不好,你給我一顆試試好不好?”姝凝遲疑了一下,說:“你現在不能亂吃藥吧。”靜琬說:“那你替我問問大夫,看我能吃什麼藥。”又說:“別告訴六少,省得他興師動眾,生出許多事來。”姝凝聽了這句話,不曉得為什麼,抬起眼來凝望著她。靜琬眼裡只有一種坦然,彷彿瞭然於胸,又彷彿淡定自若,眼眸晶瑩而分明,瞳仁裡唯有她的倒影。

姝凝回去之後,倒是輾轉不安了好幾天,又打電話問過了醫生,最後去看靜琬時,還是隻給了她半顆藥,說:“醫生說雖然沒有什麼危害,但最好不要吃,就算吃,也只用一半的劑量。”靜琬嗯了一聲,隨手將那裹著半顆藥的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