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節宴,白氏本來就惴惴不安,只盼著自家的婆母不要鬧出什麼笑話來。如今倒好,連裘釧都赤膊上陣,只怕這件事,自己是管不了了。

白氏在心裡嘆了口氣,看著那邊裘大郎的夫人聞氏已經過去照看裘太夫人,便覷個空子,悄悄令人去想辦法知會明宗——至少,要把三房從這件爛事兒裡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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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容此時卻面露怪異地看了鄒惠妃一眼。

她不知道裘昭儀的心胸最是狹隘、教訓下人最是沒有顧忌麼?她就不怕裘昭儀提出什麼逾禮的要求?到時候難不成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受辱?今日可還有她自己的父母親族在場呢!鄒老夫人不要氣出個好歹來?

沈昭容越想越擔心,不由得面帶憂色看了鄒老夫人那邊一眼。

果然,鄒老夫人也有些不安,但她身邊的萬氏輕輕湊過去在耳邊安慰了兩句之後,鄒老夫人嘆了口氣,眉頭卻舒展了開來。

沈昭容心中疑惑,便要收回目光再行看向鄒惠妃,眼神掃過,一瞥卻看見了端陽縣君賀氏正在淡淡地看著自己。沈昭容連忙將目光凝過去,卻見端陽縣君微微一笑,衝著自己點了點頭,目中滿是安慰。

這是在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麼?難道這種情況下,鄒姐姐還有本事翻轉不成?

沈昭容想了想。

不過呢,鄒姐姐和端陽都是沒有把握便不出頭的性子,以她們的聰慧,若是此刻都如此鎮定地穩坐釣魚臺,那自己瞎操心個什麼勁兒?乾脆一起看戲好了!

想通了這一點,沈昭容自己微微蹙起的眉頭也平展了,恢復了原來笑嘻嘻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託著腮幫子,邊吃酒邊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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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座中,其實最不安的是安寧公主。

自己得了好歸宿,就算眾所周知是鄒惠妃的功勞,但自己好歹是大唐公主,駙馬又是個無足輕重的待詔,大家大約不會把目光瞄到自己身上來。

但按照剛才煦王妃話裡透出來的意思,如果現在真的有宗室子弟覬覦皇位,然後勾結宮內嬪妃陷害了鄒氏,而現在忝居皇后之位的戴綠枝,卻是與相關人等亦有勾連的,那麼自己設想了千百遍的逍遙自在的好日子就沒有了——

安寧公主雖然並沒有被裘太后親自教導,且麗太妃於權謀一道實在乏善可陳,但麗太妃這位當阿孃的卻有屬於她這種小家碧玉的聰明——她將所有聽說過的、看到過的,裘太后對付所有人的事情,都一一仔細地講給自家女兒聽。

安寧公主即便再單純,被麗太妃這樣十幾年如一日用裘太后的手段浸染過之後,多多少少,也有屬於她天家公主的政治智慧了。

安寧公主很容易就意識到了,雖然自家駙馬不是什麼重要棋子,但駙馬的親兄長:神策軍左將軍梁奉安,那可是個太值得籠絡的人了!

掖庭駐軍唯有兩批,一批是羽林衛,專管內宮侍衛和京城防務,一內一外;另一批就是神策軍,則負責宮城防衛,尤其是外朝的安全,都在神策軍頭上——這就等於在羽林衛的一內一外中間,夾了一個堅不可摧的芯!也就是說,如果有人作亂,想要全盤掌控京城和皇宮,就勢必要把羽林衛和神策軍全都掌握在手中,才能連續突破三重防線。

如今,羽衛大總管沈邁的女兒沈昭容就在宮裡,沈邁已經是明宗最可倚重的干將。自己又嫁給了梁家小郎,那麼,只要自己的心向著皇帝四哥,梁家大郎說不得便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明宗身邊——只怕這也是自家的皇帝四哥籠絡住梁家的一個法子罷……

想到這裡,安寧公主不由得垂下了眼簾。

是不是,仍舊只是個質子,籌碼,交換條件?

忽然,安寧公主想起新婚第二天,也就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