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還在嚼著什麼,含含糊糊地應著:“哦哦。”

鄒皇后噗嗤一聲笑,道:“哪裡就急在這一時?孫公公可吃完了?”

孫德福咕嚕一口嚥下去,呲牙笑道:“吃完了吃完了!剛好吃完最後一口肉!”

鄒皇后看著他嘴角還殘留著炸辣椒的油亮,抿著嘴笑:“擦擦嘴!今兒那種場合,你要這樣去,擺明了就是挑釁麼?還不把那二位氣瘋了?!”

孫德福急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隻手從懷裡掏了手巾出來一通猛擦,然後才嘿嘿地笑了一聲:“總是殿前失儀,讓人有的說。不然的話,氣死他們,我們聖人還省了事兒呢!”

明宗看向孫德福正在掖回懷裡的手巾,眼尖地發現了那是花期的繡品,心下長嘆,看看他,忽然問道:“德福,你認得小武麼?”

孫德福有些莫名:“認得啊?怎麼會不認得?不就是洪鳳收的那個小徒弟兒麼?”

明宗輕輕笑了:“德福啊,不服老不行啊……”說完,大袖甩開,搖搖擺擺地衝著御輦去了。

孫德福更加疑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鄒皇后一眼,卻發現鄒皇后面帶著一絲傷感發起了呆,心中更加不解,眼神轉過去,卻看到了尹線娘正在不動聲色地送自己和明宗出清寧宮。

孫德福且由著明宗走向御輦,自己則微微慢了腳步等尹線娘。直到尹線娘在他身邊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就沒發現,小武的眉眼,和花期姐姐有三分相似!?”

孫德福如遭雷擊。

花期的一家子,全族,當時因為被寶王和明宗達成了暫時的平衡,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滅了口!

剩的人裡,花期一個妹子嫁給了自己的遠方侄兒;一個做富貴夢的弟弟,被沈邁不知弄到了什麼地方——

小武?小——武?!他竟是姓武的!

尹線孃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再次響起:“那是花期的堂侄。花期剛跟著娘娘進宮,他全家就被殺了。他因為正好在外頭玩耍,所以逃得了一命,一路坎坷顛沛,竟被人輾轉賣進了宮。寶王的人前年知道了這個信兒,一直在誘惑著他給自己送宮裡的信兒。娘娘和洪鳳將計就計,送了不少假訊息出去。”

孫德福忽然清醒了過來:“你是說,他上回透過神策軍送了那些訊息出去,是故意的?”

已經送到了門口,尹線娘停住了腳步,看著孫德福,平靜如水:“自然。洪鳳差點要打死他。但是娘娘攔住了,娘娘說,洪鳳被孫公公你保護得太好,心太軟,有這麼一個心狠手辣又無牽無掛的徒弟在身邊,反倒沒人敢欺負他了。所以留了小武的性命。只是公公,您以後得常常敲打著這孩子一點兒。他還小,以後,莫要長歪了。”

孫德福默然,點點頭,忽地抬起頭來看著尹線娘:“聽說線孃的一家子父兄都死在了戰場上?”

尹線娘微微扯了扯嘴角:“南疆。就是寶親王殿下立下不世戰功的那一次。”

孫德福輕輕呵了一口氣,低聲道:“就是他殺良冒功的那一次。”

尹線娘平靜地將眼神轉向含元殿的方向,聲線平平:“還是他屠殺大唐自己的兵士充當敵方的那一次。”

孫德福心中微微一緊,看著尹線娘小小的身軀站得筆直的樣子,輕輕喟嘆,忍不住安慰:“節哀啊,線娘……”

尹線娘皺了皺小鼻子,轉回了眼神,那其間,滿滿都是殺氣:“不妨事,馬上就要了結了。”

……

……

明宗和孫德福走後,邴阿舍來問鄒皇后:“娘娘早膳想吃什麼?”

鄒皇后微微點頭:“都好。”

邴阿舍十分為難。

因為自從長慶殿失火,餘姑姑殞命,鄒皇后便吩咐了,吃素,至少要吃五個月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