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熱茶恰時落在他的面前,從茶湯的緩緩升起的白霧裡,他看見一雙暗金色的眸子。

&ldo;說那麼多話,渴了吧。喝口茶潤潤喉嚨。&rdo;曌笑意淡然,但他的眸子裡,卻泛著冷光。獬豸忽然知道了妖力的來處。

看來自己是不可能看到真相了。

&ldo;多謝妖君。&rdo;他不選擇放棄,那股壓制住自己的妖力也像是知曉了情勢變化一般消失無蹤。除了樓主,這個叫曌的大妖成了自己看不穿、甚至會莫名生出懼意的存在。

不過太一樓的樓主是因為手上握著另一隻獬豸的命,而面前這隻大妖卻什麼都不需要。

對方只是動一下妖力,都足夠他承受好一陣。

&ldo;姑娘所猜不錯,這畫上的獬豸確實是一位女妖。&rdo;獬豸端起茶,卻怎麼都送不到嘴邊,茶湯的氣味聞起來就很苦。

卻比不過他此時內心湧出的苦澀滋味。

&ldo;她叫林鷺,是一個生得比水上的鷺鷥還要漂亮靈活的獬豸。因為是從林子裡撿來的,所以姓林。&rdo;獬豸說的這句話是林鷺曾親口對他說過的。

一字不差。

摩挲著白霜放在桌上符紙,獬豸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他是在給這幾個妖物說自己和林鷺的事,卻也是在給自己尋一點撐下去的力氣。

她問過獬豸的名字,獬豸一臉茫然,並不知名字這種東西是什麼。

他都還記得自己說&ldo;名字?那是什麼東西?是人嗎?還是和我們一樣,是妖怪?&rdo;時她先是一愣,後來笑得彎了腰的模樣。

那時候,獬豸只是一隻孱弱的獬豸,渾身是傷,連人形都化不了。

她費了一番心思給他解釋什麼是名字,然後又隔著荊棘對他說:&ldo;我們都是獬豸,要不,你也跟著我姓林吧。&rdo;

&ldo;好。&rdo;他就算聽了她的解釋,也只是覺得新鮮,對名字並沒有太深的執念。

&ldo;我叫林鷺,是從林子裡撿來的靈巧獬豸。你就叫林鹿如何?變不了人形,怎麼看都是一隻生得好看又有些詭異的鹿。&rdo;她比劃著名,手指在荊棘上飛舞。

獬豸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被荊棘上的刺給傷到。

不過她真的如同鷺鷥一樣靈巧,無論怎麼樣都不會碰到荊棘半分。哦,對了,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鷺鷥為何物。

只聽她說是一種長得漂亮還靈巧秀美的鳥兒。

他想,大抵就是她這樣的吧!

後來,他常見到另一個人‐‐太一樓樓主。這個樓主喜歡叫他&ldo;獬豸&rdo;,他曾試探著說自己有名字,叫&ldo;林鹿&rdo;。

就發音而言,和她是一樣的名字。

不過他的提議沒有受到重視,那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喊他獬豸,甚至連語氣都不帶改一下的,一如他殘酷中帶著笑容的模樣。

每每見到這個人,他就會記起自己有生以來最殘忍的回憶。

就算是現在也一樣,他坐在平京城的一個罩著結界的宅院裡。身邊坐著曾救過自己的妖物們,可還是有股冷風纏繞著自己。

揮之不去。

&ldo;你叫我小鹿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反映。白姑娘,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半妖。&rdo;獬豸抿了口茶,果然很苦。

白霜搓搓鼻樑:&ldo;你這是在誇我嗎?&rdo;

&ldo;聽不出來。&rdo;扶遙也拿出聽故事的架勢,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胳膊搭在桌上支著腦袋,往嘴巴裡面丟了顆花生米。

白霜搶過他從廚房端來的花生米碟子,眯眼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