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子嗣,可他對這樣的噩耗竟然充耳不聞!”想到當時兩人的狀態,她的臉上浮上兩片薄紅。

“若不是我催促,我想,他大概都不會過去看一眼吧?他不讓我去看,我卻還是去了。我想知道,他如何對待這件事。我後悔了,我若是不去看,或者心裡還會抱有一絲幻想,可是——”

“我看到了什麼?他根本不關心朱若錦的小產,甚至神色中還有一絲輕鬆,彷彿丟掉了什麼毫不相干的東西!他只是不能容忍手下人的背叛!他……他怎麼可以涼薄至此!”

她將手裡的茶杯捏得緊緊的,纖細的手指泛著病態的蒼白,段隨雲皺著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將那杯子奪了過來。

“從那刻開始我便下定決心要離開他!我之前遇到過幾次暗殺,我想他對我的真實身份已經有所察覺,我被那麼多人惦記,應該是有不小的利用價值的吧,他對我好也該是因此而起,我今生最厭惡的便是被人利用!朱家是這樣,他也是這樣!給了我希望,然後下一刻再狠狠將我推向深淵,笑著看我,萬劫不復。”

段隨雲的身子不知為何突然有了一瞬短暫的僵凝,但很快恢復如常。

“本來他已經跟我商量了很多天要走怎樣的路線來西秦求藥,可是我不敢再信他。我怕我會陷進他編織的美麗的陷阱裡,最後卻落得屍骨無存。每在他身邊多留一刻,我便覺得身上的冷意多增加一分。他什麼都捨得,什麼都不在乎,我憑什麼認為我是例外的那一個?”

“我不要自己沉迷在荒誕不經的夢境中,即便是下一刻就要死去,我也要保持自己的清醒,我也要自己決定自己的下一刻。心如琉璃,碎了,便永遠不能恢復如初了。”

“師兄,”她抬起頭,幽暗的天色中,幾乎看不到段隨雲的面孔,“你說我還會讓自己和他再有任何牽扯麼?”

段隨雲忽然湊過去,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溫暖的擁抱,卻又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鬆開她,低沉而又堅定地、溫暖地道:“青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慕清妍笑著點了點頭,她知道剛才的擁抱沒有任何曖昧,只是單純的一個安慰,緩了緩有些沙啞的嗓音:“是,我知道。從前我什麼都沒有,如今我有父母雙親,還有師兄。我很知足。”

段隨雲眉眼彎彎,站起來拉她起身:“時候不早了,雖然這裡算不得很冷,但是你身子弱,坐久了對你恢復不利。再說,也該吃晚飯了。”

“我很少說這麼多話,確實也有些累了。”慕清妍順從地起身,兩人並肩朝營地走去。

稀疏的月光透過層層密密的高大的落葉喬木落下來,將兩個人的影子塗抹得模糊而婉約,看起來就像,一對璧人。

風吹過樹梢,帶來彷彿嘆息的一聲。

兩人相識以來,這是第一次這樣促膝長談,也是她第一次對他袒露心聲。段隨雲唇角的弧度一直彎著,不曾平坦。這是一個進步,也是一個開始,不是麼?

這說明,一切都不空花幻影,不是麼?

明天會更美好,一切都會按照預想的走下去,他篤定。

山中夜色並不沉靜,偶爾還有各種野獸的啼吼,再加上松濤陣陣,頗有幾分懾人的味道。

慕清妍在自己帳篷裡靜靜躺著,卻無論如何都難以入睡,大睜著雙眼望著帳頂,如今算什麼呢?

她知道雖然看起來距離仙靈草已經很近了,但是剩餘路上的波折還會有多少,誰都難以預料。

她不想再遇到歐競天,不想再承受那種希望與絕望交織的煎熬;更加不想看到那個秦真,她總覺得秦真像極了在暗中潛伏著的一條毒蛇,又或者是狡詐狠毒的狐狸,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暴起傷人;她更加不想因為自己使得段隨雲受到傷害,他那樣好的一個人,應當有屬於他的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