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聽人說的,還是親眼見到的?”姜聖初問,“這是犯了殺頭的大罪,誰有狗膽起來造反呀!”

“啊呀——是我昨晚上。。。”吳國芬還算機靈,她吱吱唔唔地,“昨晚上我作了個夢,夢見好些人在貼傳單。。。”

“那是鬼來收你的魂魄了!”姜聖初厲聲叱罵,“你還不給我趕快回去──看看,這個要飯的賤貨快懶得成精成怪了,專打聽這些閒事!一聽人說話,她就站著不知道動彈,還非把那片地站出個坑來不可!”

吳國芬轉身回屋裡去。剛才聽姜聖初這麼一說,她才知道了事情的厲害。於是,她作一個決定:這話不能跟任何人講,即使是跟香嬸和自己的親姑媽也不能講,如果有機會,則可以告訴炳哥。

[想象]她調皮地立在張炳卿面前,說:“哼,你做的那些事可瞞不過我!”

吳國芬早就注意到了:最近,幾乎是每天晚飯過後,張炳卿都會拿起他那把自制的胡琴上小學校裡去,那是因為小學校裡新來了一位叫姚太如的新老師,他也喜歡彈唱,還上張家來過好幾次。

現在,張炳卿的琴是拉得越來越動聽了,有許多的新調調。吳國芬一聽到琴聲,總有種不可言喻的興奮和激動,還常常忘卻了手上正在做著的事情。

吳棗秀曾幾次催促黃大香給國芬向張家提親,可黃大香總是說國芬年紀還小,不用著急。

黃大香認定,國芬一旦真的離去,吳棗秀絕不會在姜家再呆長久,但她此時此刻還沒有個好的去向,往後的事情完全沒個定數,這才是讓黃大香猶猶豫豫拖著這婚事未提的原因。

好幾次,吳國芬想要靠近去和炳哥說說那貼傳單的事卻都沒有成功,一是要說這種話須得避了人,機會難尋;二是張炳卿好像是有意迴避,對她毫無興趣似的。

這天,張炳卿給大香嬸挑水,一擔又一擔,挑足了一滿缸。

吳國芬也正好在幫大香嬸忙活。

當張炳卿放下水桶,出了門,剛要離去的時刻,吳國芬便不顧一切地追趕上去,說:“炳哥,你別急著走嘛!”

“幹什麼呀?我還有事去。”張炳卿說。

“天都快黑了,你還能去作什麼事情呀!”國芬滿不高興地說。

“我的竹器活還沒作完。。。 ”張炳卿敷衍地說。

“不是,我知道你是要上小學校去,”吳國芬又有些得意,“你常去那裡作什麼?”

“學琴呀,還能有別的?”張炳卿愣了一下。

“哼,才不是,你這是在騙人!你還真當我不知道。。。 ”吳國芬根本不相信。

“你知道什麼!一個小妹子操什麼閒心。。。可千萬別瞎說,”張炳卿頓時顯出些不耐煩的神色來,“你快回家裡去吧!”

吳國芬還想說什麼,可張炳卿轉身走了。

這是因為,張炳卿依然只把吳國芬當作一個乖巧伶俐卻並不懂事的小妹妹看待。

大香嬸在一旁,見國芬對炳卿已經明顯地表現了好感,便當著國芬的面說了句逗笑的話:“你這妹子,怎麼這會兒就管上你炳卿哥了?你們的事我還沒去跟仁茂伯說呀!”

“可我要說的不是這事,而是那事。。。”吳國芬急忙辯解。

[解說]有關傳單“那事”是難以向人解釋的,而自己被人忽視了的感情慾望,則更加無法與人訴說,然而,傳單的“那事”卻又與婚姻“這事”關係密切,不說還不行!就在懊惱與委屈之間,國芬差點一給氣哭了。

吳國芬被青春的情緒騷動得日益不安,她一有空閒便上大香嬸家來,總希望大香嬸哪一天會突然帶給她一個好訊息。

[心語]吳國芬:香嬸孃呀,你不是說要與仁茂伯提我與炳卿哥的婚事麼?可為什麼老是沒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