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路過朱雀大街,陸芸掀開窗簾往外看去,人群熙熙攘攘,到處都是掛著彩旗的店鋪,攬客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遠遠看到擷芳館的招牌,陸芸讓車伕將馬車趕了過去。

還未進門便有五官端正,談吐得體的女使前來接引“貴客瞧著眼生,可是第一次來我們店?”

陸芸看著店門口擺放的巨大的裝飾著百來朵綃紗花和絨花的屏風,忍不住誇道“別具匠心,當真是大手筆。”

女使十分自豪“貴客有眼光,這是我們家二掌櫃造的,上面的各色花朵都曾經是我們鋪子裡的招牌,貴客若有喜歡的也可同小的說,支援定製。”說完她壓低聲音“聽說五皇子要選妃,不少太太和小姐都在我們鋪子裡訂了首飾。”

陸芸笑著讓採荷給她一個小荷包“我隨便逛逛,女使且去忙吧。”

女使受寵若驚接過荷包,去招呼其他客人。

陸芸帶著採荷在鋪子裡轉了一圈,忽聽前方的櫃檯邊上傳來爭執聲。

一位身著藍色緞子長衫的高顴骨,細長眼睛的婦人,捏著一對赤金彎月形鳳凰銜紅寶的掩鬢正在同人爭執。

“這隻釵子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憑什麼讓本夫人讓與那位太太瞧。”

胡太太一身滿繡立領對襟纏枝花卉長衫,抬手露出腕間的蝦鬚四股金鐲,不屑道“呂太太,你都看了快有一盞茶的時間了,一會說金絲太細容易折,一會兒說鳳凰堆得不夠漂亮,寶石不通透。不過是百來兩銀子的物件兒,您何必斤斤計較,若是真想要我便讓給你。”

呂容眼睛圓睜,單手掐腰“呸,姓胡的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今日反正這對釵子是我先看到的,我不放手你就別想看。”

胡太太輕蔑一笑,甩的腕間的手鐲叮鐺作響“錢多不咬手,有錢什麼買不到,本夫人稀罕你那對。”說完對著身邊的女使挑撥道“你們當心了,照呂太太這樣動作,再結實的都得讓她弄壞了。你們家的首飾可都是真金白銀做的,萬一丟了個邊邊角角也夠普通人家吃上半個月的。”

此話一出,使女們果然緊張起來,從中走出一位領頭陪笑道“呂太太,你要看看多久都使得,只是首飾確實金貴,還請小心。”

呂容大怒“你是說我賠不起麼?

領頭忍了又忍擠出個笑“太太,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確實也看了許久了——”

不知哪句話戳中了她的痛點,呂容抬手便打了過去,領頭嚇得緊閉雙眼,等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就看到呂太太的手被人攔在了半空。

“好大的威風!”陸芸將掐在手中的胳膊甩到一邊,冷冷道。

呂容氣的發抖 “你是哪家的野丫頭,知不知道我是誰?”

陸芸提高聲音“呂太太,呂祭酒呂大人已經告老還鄉。小呂大人娶了博陵崔家的女兒,沒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要我是你,就該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做人。否則,遲早有一日會像小呂大人頂著巴掌印招搖過市。”

“噗嗤”人群中有人想起了當初見到的場景,忍不住笑出聲來,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你——”呂容又驚又怒“你到底是誰!”

採荷上前一步擋在主子身前“清虛道長高徒,潤慧真人。敢動我家主子試試!”

“不就是——”呂容話說到一半轉過彎來,像吃了個蒼蠅般梗住了“寧安郡主?”

“寧安郡主?就是在最近的那事中救駕的女子!”

胡太太笑的合不攏嘴“呂太太,你快家去吧。”

面對眾人奚落嘲笑的神色,呂容紅了眼睛,將手中的首飾狠狠甩到櫃檯上,用袖子掩住臉飛快逃離現場。

陸芸察覺到周圍打量的目光,輕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