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骨一般的東西,細得幾乎看不見,但連玉自熙的利刃也無可奈何。

眾人再抽一口氣——原來這個也不差啊……

眉目水汪汪的一瞟,玉自熙笑贊:“好!我看上你了!”

任清珈微微一笑,答:“我不養孌童。”

……

輕笑若鳳吟,玉自熙衣袖一拂,“流雲飛袖”無聲無息暗勁一湧。

鎖鏈頭突然脫節飛出,直打任清珈面門。

急速飛射所產生的呼嘯聲裡,玉自熙笑道:“打掉說話不中聽的牙齒。”

任清珈微笑,輕輕“呸!”了一聲。

一道黑光被他“呸”了出來,自齒縫間電射玉自熙雙眼!

……

眾人早已經看呆了。

這叫什麼打法?

到現在為止,兩個人連步子都沒挪過,連手都沒遞出過。

還隔著丈許遠近。

居然已經各自試圖殺了對方三次。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狠毒啊……

偏頭讓過黑光,玉自熙揚起弧線優美的下頜,深深看了一眼天上的血月,忽然唱歌般輕輕道:“我不耐煩了……”

他懶懶一伸手,鎖鏈突然起了一陣奇異的波動。

灰筋越抖越急,晃起弧影,竟有被抖落的勢頭。

任清珈慢慢綻開一抹清靈的笑容,五指一抹,灰筋顫抖立止。

隨即,鎖鏈和絲線,都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仿若被時間或兩人在暗夜中碰撞的火花,凝固。

遠處暗影中的秦長歌,忽然皺了眉,蕭玦咦了一聲,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看天上朦朧血月,恍然的哦了一聲。

無可奈何的嘆氣,秦長歌道:“這人呀……明明和你不是一個性子,有時候和你還挺像的……”

“唔……”蕭玦目光明亮的看著她,“長歌,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好久了。”

“嗯?”秦長歌心不在焉的問,目光一直流連在場中。

“你是不是看上玉自熙那個小白臉了……”

“啊!”

一聲忍痛的低呼。

秦長歌笑嘻嘻轉頭,看著扭歪了俊朗的臉的皇帝陛下,輕輕道:“我穿的是高跟鞋。”

……

玉自熙和任清珈,彷彿被一條鎖鏈和一些絲線定住了,以同樣揚手的姿勢,無聲而恆定的立於場中。

眾人一開始摸不著頭腦,隨即便明白,兩人竟然拼起內力來了。

真詭異啊,明明都是心有千竅花招百出的狡猾人物,卻偏偏最不合常理的,最蠢的,拼起了內力。

月色遊移,血色越發深重。

銀鏈光輝亦越發璀璨,宛如日光下粼粼水波,逼人眼目。

灰筋隱約間在漸漸拉長,然而無論拉得多細,始終不斷。

玉自熙的媚笑,有點點僵,好像掛在臉上的一個美豔面具。

任清珈溫和清淡的笑容,也失卻了先前清逸自在的韻味。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相對的,玉自熙的臉色卻漸漸起了微紅,如白玉之上飄落桃花,灼灼的豔麗。

眾人都是行家,知道兩人都已到強弩之末,生死勝負,當真只是一發間。

屏住呼吸,每個人都在等待最後戰局的揭曉,這場決鬥絕然不同先前靜玄子那場狂風暴雨般的猛烈快速,讓人盡情體驗絕殺招式的酣暢淋漓的快感,這是靜止的,陰沉的,殺機暗湧的決鬥,其兇險,卻分毫也不遜於先前那場。

時間在慢慢流過。

月上中天。

漸漸西移。

移過簷角,石臺,古樹,移上古樹上插著的紅燈。

當月光正正落於紅燈之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