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的目光落在了殿角……那小子眼神怎麼怪怪的?

包子的目光落在了穹頂……我不哭……娘說過,不是哭的時辰便不要哭……

到得晚上,無尾熊再次膩上了篡位大奸賊。

大奸賊很習慣的躺著,甚至在無尾熊快滑下去的時候,還伸手拽了拽。

大殿沉寂,燭火灰暗,殿口處磨牙放昆的聲音還在繼續,寶座上相擁而睡的一對詭異的綁匪和人質還在好夢沉酣。

黑暗裡某個無尾熊搭在寶座下的手指突然翹了翹。

揪了揪睡在寶座下的哈皮的頭頂毛。

哈皮立刻顛顛的奔到油條兒那裡——以前這是吃飯的暗號,包子負責揪毛,油條兒負責餵飯。

縮成一團打瞌睡的油條兒立即驚醒,轉頭向太子看過來,看見那小小的腳丫,曲起大腳趾,彎了彎,做了個銷魂的勾引姿勢。

油條兒脫下鞋子,赤足慢慢挪過去,趴在御座下,拉過包子的手。

包子閉著眼睛打呼,在他手心慢慢寫,“去找我皇叔。”

油條兒寫,“然後?”

“九門京軍和善督營,沒有手諭不能調動,現在官都困在裡面,外面人缺少主事的人,不曉得怎麼辦,得放出我皇叔,我皇叔應該會有辦法。”

油條兒寫,“他肯麼?他會相信我?”

包子的手頓了頓。

油條兒突然覺得太子的手指變得冰涼。

半晌後,那冰涼的小手才繼續寫下去,“你告訴他,陛下駕崩,他要不想陛下唯一的兒子死掉,他就出來幫忙。”

油條兒眨眨眼睛,寫,“玉王不是和您說陛下沒駕崩麼,您在騙趙王?”

那小手又頓了頓,寫,“對,騙他!”

油條兒撤回手,對著包子點點頭,包子眼睛斜斜瞟著,看著大殿後牆上方開著的一排天窗。

那窗子是頂窗,比尋常窗子小,成人是無法爬過去的,也比普通窗子高,平日裡都用長竿頂開。

油條兒跟著包子練武這麼久,不說小有所成,爬窗子是沒問題的。

當下過去拉了拉老賈端,兩人潛到窗子邊,老賈端頂起油條兒,那小子踩著賈端的肩,卻發現離窗邊還有點距離。

油條兒揪著頭髮,暗恨自己怎麼就不會太子常說的那個武俠小說上的什麼“壁虎遊牆功”?

正在著急,忽有人赤足貓腰過來,一溜小快步,到了兩人身側,默不作聲往下一蹲,示意老賈端先爬上他的背。

窗縫裡透出光線,照見那個人的臉,是新近榮升為文昌公主駙馬的文正廷。

老賈端大喜,顫顫巍巍的爬上文正廷的背,不防禦座上忽然傳來翻身的聲音,老頭吃了一嚇,人老體衰反應遲鈍,腳一歪滑了下來,自己滾到地上,還把文正廷背上蹭掉一塊皮。

兩人都直覺的想要噝聲抽氣,卻都在看見對方臉上神情時拼命咬牙忍住。

文正廷咬著嘴唇,再次不做聲往前一湊,老賈端用力憋住一口氣,拐著腳爬上去,然後是油條兒。

三人疊成羅漢,壓在最下面的文正廷臉漲得紫紅,一腿跪地,拼命慢慢直起腰,油條兒努力踮腳夠那窗框,這回夠了。

眼見著油條兒慢慢頂開天窗,從那縫裡靈活的溜出去,文正廷和賈端齊齊無聲舒一口氣,一起癱倒在地。

一直盯著地下他們三個人影子的包子,也舒了口氣,斜挑著眉毛,瞅了瞅剛才翻了個身,翻得背向那三人的玉自熙。

玉王爺,你睡得真熟哪……

臉上的笑意方自才起,隨即散去,包子突然仰起頭,在黑暗中拼命瞪大眼睛,他瞪得那麼用力,幾乎要把自己眼眶給瞪裂了。

玉自熙突然閉著眼睛推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