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她低下頭,無話可說。

“今天沒有遲到!”他靠近她,撿上有絲笑意。

“有時塞車,有時紅燈多!”她不置可否地解釋。她心中有絲異樣震動,他原來知道她常遲到?

她不問。

“遲到總是有很多理由的!”他的笑意更濃了。

“或者——我會轉去另一間離家較近的教堂!”她吸一口氣,慢慢說……“你會嗎?”他反問得好可惡。

“會!”她便自己的聲音很肯定。

“嗯!那將是詩班的一項損失,”他搖搖頭,認真起來,“你的低音唱得不錯!”

她不出聲,損失嗎?他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

“你很沉默!”他又說,他也是沉默的人,怎麼今夜的話特別多。

“不能人人都像葉愛琳一樣活耀!”她說。立刻,她知道說錯了,收不回來。

“葉愛琳?”他眉梢一揚,眼中光芒閃一閃。

“它是全詩班裡最好的女高音!”她只好掩飾地說。

“聲音不錯,嫌誇張!”他沒有什麼特別表情。“詩班是合唱,講究共鳴、和諧!”

“你學音樂?”她忍不住問。

“你猜呢?”他不答。

“猜不著!”她眼觀鼻,鼻觀心的。

他皺起眉心,這個讀大學的小女孩脾氣很硬,又好固執,很不妥協的味道。

“我猜你學文學!”他說。

教堂到了,巴士停下來,她輕巧地跳下去,他跟在背後,他們好象約好了一起來似的。

“錯了,我學數學!”她不看他。

她外表裝得冷漠、不妥協,眼睛卻裝不來。她怕洩露了自己秘密。

“數學?”他十分意外,好奇心也更重了。

“純理論。亂抽象的東西!”她笑一笑,越出一排編貝般細小的可愛的牙齒。說:“學數學,是一種征服!”“你很有本事!”他們一起走進教堂。

葉愛琳已經等在那兒,他不再理會詠梅,快步走上前,又是招呼又是笑,好親熱。

詠梅故意放慢了腳步,剛才的好心情消失了,見到葉愛琳,她心中就湧起又酸又涼,比妒忌更難受的感覺了。

她默默地拿一本詩歌本,一聲不響地坐在最後一排,她要離他們——文仲和葉愛琳,遠遠的。

詩班的人來得差不多,有一個男孩子開始派發一張油印的紙張,上面印好了今晚要練的歌,文仲站在前面,彈鋼琴的陳夫人也坐好了。

他們開始練習,是一首黑人的騷靈歌曲,很哀怨的。黑人的音樂總有一股被抑壓看要爆發的情緒,很感人,詠梅對這種音樂有偏愛,她唱得很起勁。

唱完這一首,文仲若有所思地停下來。

他看看詠梅,像要解決什麼困惑的問題似的。

“嗨,你!”他指若詠梅,這才發現從來沒問過它的名字,呆怔了一會兒,才說:“換到前面來坐,坐在葉愛琳旁邊,這樣合音會更和諧一點!”詠梅坐在那兒出不了聲。

換到前面葉愛琳的旁邊?那不是“寶座”?不是可以和文仲面對面地站看?這——不是做夢?

“換到前面來,好嗎?”文仲再說。

詠梅不得不站起來往前走,她覺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比遲到更難堪。

葉愛琳向旁邊移動一下,讓出一個位置給她,而且展開一個砍迎的友善微笑。

詠梅不得不勉強牽動唇角,她笑得一點也不好,天!她把葉愛琳當成情敵了!

“現在練習第二首歌,”文仲說:“試試看換了座位的合音效果是否好些!”陳夫人開始彈鋼琴,文仲的指揮棒抬起來,吸引了所有的視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