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在他的雙手中,他們的視線仍然交纏著。

這一剎那,她發現自己再無一絲妒意,她竟然可以全然不在乎葉愛琳了。

他說“重新來過”,多神奇的四個字,帶給她說不盡的希望——她本是絕望的!

像他這樣的男孩子即使只能做一個朋友——不常見面,心中記念的那種朋友,她亦已經能滿足!

真的,文仲能來到面前已夠滿足,她還貪心什麼?貪心的女孩子神不喜歡!

她點點頭,好自然、好願意地點頭。

“我明天——去教堂!”她說。

然後,她感覺到臉上有點冰涼,有點潮溼。她看見他動容的神色,他放開一隻手,用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抹一抹,她貶眨眼,燈光突然變成許多細碎的小星星——不中用,淚水嗎?

她羞澀地低下頭,該是笑容,不是淚水!

“肯陪我出去走走嗎?”他站起來。

她好柔順地點點頭,怎會不肯?這是她渴望了許久、許久的事!

他不再說什麼,握住她的手,並肩走出去。

她看見女工阿彩驚訝地在一邊發呆,她不在乎,她已經得到了一份友誼!

不是普通的友誼,是用心靈的!

街道,偶爾有一輛汽車經過,都識趣地輕悄悄地,像是怕打擾了他們。

走了長長的一段路——他們就這麼安靜地、瞭解地、滿足地走看,誰都沒有說話。夜空中,只有稀疏的星兒在貶著眼睛。

“你看過一部電影嗎?是講舒伯特的一生!”她突然問。

“沒有,我很少看電影,”他搖搖頭。“我看過舒伯特的傳記、亦研究過他的作品,若看他的電影,我怕會破壞了他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說得好怪,我不懂!”她說。

“我肯定電影拍不出舒伯特的氣質,我也不喜歡看那一段被誇張了的戀愛!”

“但是那部電影拍得很不錯,不是出名的導演,也不是出名的男女主角,可是——氣氛很美、很淡,連那份哀愁都是淡淡的!”她不以為然地。

“淡?”他看她一眼,眼光又深又遠。“若真是淡,倒也抓住了舒伯特的那份無可奈何的戀愛!

為什麼你提起?“

“因為——我們這樣走著,我記起舒伯特在電影結束時,孤裡地從他深愛女孩子的婚禮中出來,走在那兩旁全是椰子樹影的寂靜街道上,雖然好含蓄,我卻忍不住哭起來!”她微有羞意。

“讀數學的女孩子這麼愛哭?”他逗看她。

“這兩件事扯不上關係?”她嬌俏地笑了。

“為什麼會想到舒伯特?”他問。

“我不知道,或者——我下意識地把你當作是他!”她的撿紅起來,她說得太直率。

“稚氣,我永遠不可能是他!”他放開她的手,圍著她的肩。“我只是個平凡的人!”

“你若平凡,我就是庸俗了!”她說。

“詠梅,有一件事要說清楚,”他低頭看臂彎裡的她。“你若幻想我很了不起的話,你會失望!”

“我不曾這麼幻想,只是——你很特別!”她紅著臉。

“特別得吸引了你?”他開玩笑。

“吸引了很多人,你不知道嗎?”她反過來捉弄他。

“說得我像大情人,”他笑著。“或者——”青春偶像“?”

“唉——誰說的?誰告訴你的?”她急得漲紅了臉。“總有那麼多無聊的人說無聊話!”

“你很出名啊!”他笑著。

“再說一句我就回家!”她有點發惱。她不喜歡這個外號,就像什麼花啊!草啊的令人難堪。

“不說了!”他收回那打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