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顧明珠把順手買來的飲料遞給他,他接過卻還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生氣了呀?”她驚訝,“別呀,我替你開去洗一下,再賠你一塊波斯飛毯,怎麼樣?”她俏皮的踩踩腳下空落落的地方。

容磊不理會她的玩笑,只慢慢的抽著煙。

“顧明珠,你安安心心跟著方非池吧。”他聲音有些啞,彷彿說出此話甚是艱難,但是掩不住的懇切。

明珠聳肩,拉過他手裡無意識握著的飲料,旋開來喝了兩口,又放回他手裡,“我也沒不安心呀。”

“非池那時跟記者說的都是場面話,他平時玩得開,沒什麼的。你放心,競拍會的時候,他最多舉個兩三次牌掙回點面子,不會當真把價錢抬得很高的。這是我當初加盟這個計劃時的承諾之一,我一定會兌現。”顧明珠回答的很平靜,“至於其他的麼——我和他都是冷血動物,生意歸生意、感情歸感情,沒問題的,你不用替我擔心。”

“我沒有擔心。方非池是個有能力的人,你也不弱,你們兩個在一起很適合。不需要誰擔心。”容磊很淡定的說,丟了菸蒂,很平靜的旋開手裡她喝過的飲料,淺淺的抿了兩口。

顧明珠嘴裡有些苦,臉上卻對他輕鬆的笑了一笑。容磊很平靜,兩人又是一時無話可說。

良久她好像掙扎著什麼,忽然轉過頭很認真的看著容磊,“如果我說,其實我和方非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信不信?”

“不信。”

他回答的雲淡風輕,斬釘截鐵。顧明珠笑彎了雙眼,“恩,我也不信。哈哈!”

週日早晨七點,顧明珠歸心似箭,搭早班飛機飛去美國。

晚上十一點,容磊應酬回來,沖澡之後越加疲憊,一如既往的失眠。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他起身關了房間所有的燈,推開了陽臺的玻璃門。

當晚星光滿天,月華濯濯,而容磊隱在小陽臺的黑暗角落裡,表情酷虐,一口一口的抿著烈酒。

年少輕狂之時,容磊和一般的世家弟子一樣也愛喝兩杯。

但顧明珠是最討厭菸酒的人,他便心甘情願的戒菸戒酒。一晃兩年,從未沾過。

這之後又一次碰酒,是在六年之前和她徹底分手,準確的說,徹底被甩的那晚。他當下絕望的想就此醉死。

再之後,整整兩個月,容磊把自己泡在烈酒之中,沒有一秒鐘清醒過。

可是真可惜啊,心痛是那麼折磨人的東西,即使是醉生夢死裡,也疼的人不能安睡。

兩個月,他瘦了絕不止兩圈。

容巖那個時候和現在一樣幼稚無恥,爺爺一下令,他便興高采烈的上樓下樓,一桶又一桶的拎冰水來潑他。那時節天氣正要開始轉涼,他躺在房間角落的地板上,被浸泡在淺淺一層的冰水裡,牙齒打顫,嘴唇發白,狼狽如落水之狗。

視線所及,容巖漸漸表情嚴肅的臉扭曲變形,然後純黑色的幕終於落下,他得償所願的人事不知。

再後來,他病好出院。第一件事情是面無表情的撕碎了法國里昂的錄取通知,然後轉而選讀澳洲新南威爾士州立大學研究生院,專攻商業管理。在準備了幾個月之後,容磊頭也不回,默然離國。

那之間,他經歷長長的半死至半生那之間。顧明珠從來沒有出現過,一面都沒有。沒有電話簡訊郵件慰問,隻言片語都不曾。沒有花沒有卡片沒有抱歉沒有祝福沒有期許……

她用很符合她性格的方式,決絕慘烈的割棄了他,就像壁虎在危難之時毫不留情的捨去尾巴。

直到今天容磊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顧明珠當年的愛,因為他也愛。他從始至終深深懷恨的其實只是:他那時愛到不能自拔,她卻可以慨然割捨。

而現在,他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