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從天空中灑落在雲海上,白色的雲氣輕輕漂浮著,讓人恍惚有一種在雲中行走的幻覺。

青雲門弟子多是三三兩兩地站著,雖然此刻已是夜深,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人想回去歇息,田不易也是如此。他默默地走到那一片擺滿了同門屍首的圈子邊,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景象,下意識地咬了咬牙,微微低頭。

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向附近看了一眼,然後帶著幾分忐忑,沿著這一片擺滿了屍體的邊緣緩緩走了過去,開始小心翼翼地去辨認那些死去兄弟的面孔。

青雲七脈之中,大竹峰一向都是人丁最單薄的一支,但同門裡還是有幾個師兄弟的,他現在最擔心的,便是突然在地上看到自己熟悉的臉。

事實上,在這片區域周圍,與他一樣趕來辨認屍體的青雲弟子為數不少,人人神色凝重,面色肅然。

就這樣,田不易走了大半圈後,萬幸的是,一直都沒有看到自己最擔心的幾位師兄弟和朋友躺在地上,不由得長鬆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又是驚醒,只覺得自己這般委實是對身前這眾多戰死的師兄弟們大為不敬,一時間心中羞愧,連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對著這一片所有躺在地上的人們行了一禮。

在他再次站直身子後,忽然聽到身邊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壓抑著的啜泣聲,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他轉頭看去,只見有一個有些眼熟的女子身影正跪在六尺開外的一具屍首邊上,以手掩口哭泣著,肩膀還在輕輕顫抖。

田不易心中一動,大步走了過去,果然看見那女子正是蘇茹。此刻,她一雙明眸中滿是傷懷,晶瑩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滴落下來,目光怔怔地看著身前那具屍首。

田不易向地上那具屍體看了一眼,只見是一位面色蒼白的年輕女子,容貌頗美,哪怕此刻已經長眠,仍然可以看出她生前的嫵媚,讓人心中忽有痛惜。或許她本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候,但美好的生命卻陡然中止。

青雲門中,小竹峰向來只收女徒,看起來這位不幸過世的姑娘應該和蘇茹是同脈的姐妹,而且平日裡交情也是極好的,所以蘇茹此刻才如此傷心。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蘇茹跪坐於地淚流滿面的模樣,田不易猛然也是心中一痛。

這一天中,不知有多少人失去了至親好友,手足兄弟,不久前還一起談笑風生,說好要並肩而行修煉長生的人,轉眼便已天人永隔。

田不易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走到蘇茹的身邊蹲了下來。蘇茹轉過頭向他看了一眼,像是認出了這個矮胖子是自己白日裡剛認識的那個同門,只是或許是她此刻太過傷心,並沒有向田不易打招呼,而是很快又把目光轉回了身前那個死去的女子身上,淚水仍然在她美麗的臉上流淌著。

過了片刻,忽然有一塊手帕從旁邊遞了過來。

蘇茹的啜泣聲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只聽田不易似乎有些口齒不清、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輕聲道:“乾淨的。”

蘇茹輕輕抹了一把腮邊的淚水,像是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接過了田不易手上的帕巾,在臉上擦了擦。

田不易鬆了一口氣,不知怎麼心中忽然有些歡喜,但看著身邊人哀傷的模樣,終究還是有幾分難過,就這樣安靜地呆在蘇茹的身旁。

而或許是因為突然多了一個人,蘇茹的啜泣聲慢慢停下來,過了一會,田不易忽然聽到她輕聲說道:“她叫林初霜,是我在小竹峰的一位師姐。”

田不易“嗯”了一聲,看著地上那張美麗卻蒼白的臉龐,心中也是一陣惋惜難過,默默地雙手合在一起為她祈福幾句。

而與此同時,只聽蘇茹又幽幽地說道:“我自小父母雙亡,拜入小竹峰後,最先認識的就是林師姐和水月師姐,除了師父外,她們兩人就是我世上最親的人了。她們對我都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