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少詹事林之煥坐在侯祺鈞對面,見他往向北駛的那條小船上看了一眼,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大人在看什麼?可是遇到了熟人?”

侯祺鈞收回目光,抿了一口茶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那船上的人有點熟悉。”

林之煥狐疑地往那兒望過去,正好看到白翌楠跟知畫站在甲板上,衝著船艙裡頭招手,似乎在喊什麼人出來,他回想了一下,就說:“船上的少年看著倒有些像御使家的二公子……我聽說他今年也參加了科考,算起來應該剛從貢院出來不久才是,這會兒就有閒情來碧溪湖,倒是愜意的很,也不知他考的究竟如何。”

一般人從貢院出來,都會待在家裡跟親朋好友寒暄,或者累到半條命,洗漱完就直接睡下了,他倒好,還興致勃勃地出來遊湖,也不知是胸有成竹呢,還是當真精力旺盛。

“下官聽說,國子監的孟大人還親自指點過他的學問,似乎跟他關係不一般,這次的科考題目雖不是孟大人出的,但封存時,都是經過孔孟兩位大人過目的,也不知孟大人有沒有事先透露題目與他知曉。”林之煥在一旁嘀咕道。

侯祺鈞聽了,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是懷疑我還是懷疑孟大人?”

林之煥不清楚這其中跟侯祺鈞有什麼關係,不解地問道:“科考向來不是大人負責的,這怎麼會跟您有關係呢。”

“是我讓孟大人指點白翌楠的。”他說道,也就是說,若是孟大人向他洩了題,侯祺鈞也有一份責任。

林之煥聽到這,驚了一下,連忙站起來說:“下官不敢,下官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別的意思。下官相信大人不會看錯人,也相信孔、孟兩位大人的為人。”

侯祺鈞端了茶喝了一口,道:“科考前半個月,兩位主考、副主考、同知、監臨、房官、提調、監試等都是閉門謝客,誰都不能見的,房宅,寢室,都有專人監視,而試題是在科考前一日才定,他們就算有心洩題,也沒有機會。”

林之煥並不知道這些,往年的科考是沒有這麼嚴格的……他低聲認錯:“是下官多想了,有大人在旁協助,此屆學子憑得定是自己的實力。”

侯祺鈞站起來,看了一眼燈光璀璨的湖面,道:“此刻科考還要進行謄錄、糊名,你要多幫我盯著那些謄寫卷子的人,萬不能讓他們讓他們與考官接觸。”

他怕這些人會向考官洩露考生筆跡,進而產生些不公平的事。

林之煥沒想到侯大人竟會這麼重視這次的科舉,不由得問他:“大人可是得了孔孟兩位大人的囑託,才如此關心科考的?”

侯祺鈞轉頭看他一眼,冷淡道:“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有意從這屆學子中選一位入刑部任職。”

刑部尚書之職已經空缺好幾個月了,朝野上下都在猜測皇上屬意於誰,卻沒想到皇上會有啟用新人的想法。

那不就是說,這次的科考,不僅侯大人關注,就連皇上,也時刻會關注,想要徇私舞弊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林之煥打了個寒顫,收起了剛剛不滿,恭敬地朝侯祺鈞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幫著孔大人、孟大人好好把關。”

小廝奉了酒水上來,林之煥端著喝了幾杯,又夾了菜吃了,就跟侯祺鈞說起西北的事來:“下官派人去西北查過了,那個忽然出現的富商,倒不是戎狄人,不過前些年去過戎狄,跟戎狄王的二公子有過來往。只是那二公子早在戰亂中身亡了……”

照理說應該跟戎狄王沒什麼聯絡了才是,他怕侯祺鈞不信,就繼續把打探到的訊息說於他聽:“這富商是做鹽米生意起家的,後來賺了錢,才轉行賣玉石,早些年是在南邊發展,在那兒置辦有家產,據說娶了十幾位夫人,膝下子嗣也多,也算得上是大家族了。至於為什麼忽然去了邊境……聽說他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