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江樓有了這種念頭,那簡直就比對自己的父親起了齷齪心思還要嚴重幾分,縱然師映川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對封建禮教包括很多規矩都沒有放在眼裡,但今時今日這件事情,還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衝擊,攪得他思緒不寧,覺得自己很難再坦然地面對連江樓,而且也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羞愧,但同時他又想起了今天父親紀妖師毫無顧忌地把他心中最隱晦也最齷齪的想法說出來時,自己心中震驚之餘的那一絲絲極其微妙的古怪心理,那是汗顏,是痛快,是瘋狂,又或者是別的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那樣讓整個人都反常起來的情緒……

師映川的腦子在這一刻比任何時候都要混亂,甚至有些隱隱怨恨起連江樓來,但是馬上師映川又對自己的這種莫名其妙的遷怒怨恨深深地鄙視,這世上或許有很多人對不起他,甚至可能有些時候自己也對不起自己,但是連江樓卻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師映川,從來都沒有過,只有恩惠,自己有什麼資格生出這種哪怕想一想都是忘恩負義的罪惡念頭?師映川忽然閉上了眼睛,周圍淡淡黑暗的夜色和溫涼的夜風讓他漸漸平靜下來,也許就是因為此刻身處在安靜的黑暗中,他才覺得安全,不會被任何人窺探到自己的內心所在。

不過這種寧靜很快就被打破,遠處有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師映川聽著,就知道是誰了,對方沒有刻意用上輕功,所以走起路來就和普通人一樣,師映川與千醉雪已經很熟悉了,聽見這腳步聲就知道是他,便轉身看了過去,果然,就見千醉雪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也不說話,只是舀眼看向這裡,師映川翹了翹嘴角,微一咧嘴,似乎就是在笑了,道:“怎麼沒回去抄書?”千醉雪走到他面前,點了點頭道:“不急,剛用過飯,出來走一走比較好。”師映川微笑起來:“也對,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千醉雪聽了,難得開懷笑了起來,說道:“我輩中人,活到百歲莫非不是很平常之事麼。”師映川亦笑,臉上笑意盈然:“是我說錯了。”

兩人便在廊中說起話來,漫不經心地扯著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閒閒地打發著時間,千醉雪手扶欄杆,站在師映川身旁,師映川在說話之餘不免也藉著月色打量了青年幾眼,說來千醉雪的樣子與他的性情不太相符,一張潔淨清秀的臉龐乍看上去似乎並不適合他這樣性子的人,然而當與那不乏陽剛堅毅的輪廓相結合時,那種矛盾而又和諧的感覺卻又佔據了印象中的絕大部分,令人一見難忘,師映川不知怎的,心中模模糊糊地忽然就覺得千醉雪似乎與哪個人有點像,不是樣子,而是……而是……那麼,究竟是像誰呢?

師映川一雙明眸掃過青年的面孔,暫時壓下這沒來由的莫名其妙念頭,道:“不知劍宗大人如今身體可好?說起來,我也已經很久沒有去過萬劍山了。”千醉雪聽他問起傅仙蹟,便點頭道:“師祖身體狀況很好,只不過近來經常閉關,我也只是偶爾才能見上一面。”

師映川的眉眼微微彎起,笑道:“以後等我有時間了,就跟你一起去萬劍山,拜訪一下劍宗大人和厲前輩。”他這一笑起來頓時就有一股清麗之氣撲面而至,或許是這樣的美麗太過刺眼的緣故,令千醉雪一時間有些失神,他以往很少有特別認真地打量自己這位平君的時候,此時仔細看去,近距離觀察,就覺得對方眉目彎彎,弧度如同彩虹一般,恣意的笑容看上去甚至還有些調皮的味道,即便是微笑的時候也有著自矜的神氣,於平和之中顯出剛強有主見的性情,此時夜風吹動了那薄軟的衣袖,整個人就很顯出幾分飄逸的味道來,輪廓雖有些過於柔和,偏向於女子之態,但眸光清凜,眉眼剛強,這就顯得有些冷豔的美態了,千醉雪靜靜看著這賞心悅目的畫面,不發一言,想到這美麗的少年是自己的伴侶,心中忽然就有點溫柔的暖流淡淡湧動,同時也第一次生出些遺憾來:若是自己能與這少年有一個親生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