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沒來由地紛亂起來,她把湯碗一推,起身道:“給我梳頭,準備去慈寧宮請安吧。”

知書見她神色不豫,也不敢再多說話,走到妝臺前開啟首飾盒,妝盒,陪笑道:“主子今兒還梳個玉女臨波髻嗎?”

希微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坐在鏡前,知書便拿起一把白玉製的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起來,待發髻盤好,知書伸手去首飾盒中翻了翻,卻訝道:“咦……那根綴了水晶流蘇的簪子呢,昨兒主子帶著出去的。”

希微淡淡道:“我送給賢貴人了。”

知書啊道:“那可是主子你最心愛的簪子,還是封妃的時候皇上親賜的,皇上也說那根簪子最配您,您怎麼……”

希微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道:“他是說過那簪子最配我……幾乎每次侍寢,我都會帶上那簪子,他也曾說過,不用瞧人,瞧見這簪子就知道是你了……”

知書心裡一動,恍然道:“主子是要賢貴人戴了去侍寢,讓皇上瞧見這簪子,睹物思人?”

希微不說話,伸手揀出根極少佩戴的黃金羅甸的頭花,在頭髮上比了比,吩咐道:“就戴這個吧。”

知書忙接過來,悄眼望過去,見鏡中的康妃黛眉微蹙;黯然地望向窗外。

想是進宮這幾日太過疲倦,或是順治真的龍威攝鬼,雨凝竟沒做惡夢,一覺直睡到了晨光滿窗,她睜開眼睛,瞧見榻上已經沒有順治的身影,帳外站了個宮女,見她醒了,忙打起帳子道:“賢主子吉祥……主子這就醒了,皇上說讓主子多睡一會兒。”

雨凝翻身坐起來,探頭向窗外瞧瞧,問道:“什麼時辰了。”

那宮女這才瞧見她是和衣而睡,袍子上全是皺褶,吃驚得連話都忘了回,只愣愣地望著她,雨凝這才注意到,啊的一聲,忙躲回了被子裡,她想了想,擠出個笑道:“我……我早晨已經起來過一次了,天還黑,就又睡了一覺。”

那宮女已經回過神來,忙微笑道:“回賢主子的話,已經是辰時了,奴婢去為您拿件衣裳來。”

說著話竟直接從側邊的小門裡捧出套女子的旗裝,雨凝訝道:“怎麼皇上這裡也有我們的衣裳?”

宮女幫她解開胸前的盤扣,微笑道:“回主子的話,各宮主子侍寢侍得好,皇上往往會賜新衣一身,有些主子喜歡早晨穿著直接去給太后請安,精繡坊便定期送來幾件新衣。”

雨凝聽到“侍寢侍得好”幾個字,心裡像是有隻螞蟻在慢慢啃食,差點將那身新旗裝照著地上扔去,但又聽到“太后請安”,頓時清醒過來了,她哎呀一聲,手忙腳亂地把身上的衣裳褪去,那邊已有太監捧著銅盆和香胰子進來,一時乾清宮內忙碌個不停。

待梳妝得當,轎子一搖一搖地到得慈寧宮院外,太陽已經爬得老高了,雨凝走出轎子,悄悄往宮門裡望去,只見塔娜並幾個宮女正拿著花剪,在雨廊外的花圃裡折牡丹花,大廳裡瞧不真切,影影綽綽地只三四個人圍坐著,想必各宮嬪妃已經請罷安了。

“二格格來了,快裡邊請,太后唸叨您半天了。”

塔娜聽到聲音,忙含著笑迎出來,扶著雨凝的手又道:“聽說昨兒皇上讓敬事房下了旨,真是恭喜二格格……不,該喚聲賢主子了。”

雨凝見她滿面笑容的樣子,心裡也就緩緩平和下來,側頭低聲道:“說起來真是害臊,竟起晚了,太后沒說什麼吧。”

塔娜只抿嘴笑笑,轉身向花圃裡剪花枝的宮女們道:“你們把那束摘好的牡丹芍藥拿過來,”又向雨凝道:“要勞煩賢主子受累,把這花帶進去吧。”

雨凝微微一怔,但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伸手接過來,羞怯地笑道:“難為姑姑心思細密,只是,若太后訓示起來……”

塔娜伸手將她額上垂下來的髮絲順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