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甸上的感覺。

尤其是躁動不安的今年。

姥姥見他回家沒一刻又要出門,追問說:“是去找景程?那孩子!天天老晚才回家,前天晚上半夜回來還和他媽媽吵了一架,你楊阿姨昨天還和我哭來著。那孩子是該管教管教了,再這樣下去怎麼了得?”

姜尚堯聞言一頓,肩上的小行李包也滑下來,問姥姥:“我在家的時候看他還挺老實,怎麼……”

姥姥搖頭嘆氣,“那孩子現在也就你能管得住,誰的話也不愛聽,孃老子都不放眼裡。”

“姥姥,我出兩天門。”姜尚堯算算日子才遲疑地應說:“等我回來找景程聊聊。”

四子王旗來去不過兩天時間,他無謂尋找當年往跡,只是血液裡有些什麼蠢蠢欲動地,他不去一趟難以平復。

到了火車站,他和相熟的幾個同事打了聲招呼,正準備由出站口直入站臺,卻被出站的人流阻住去路。

烏壓壓的人頭中有個亮鋥鋥的腦殼,甚為顯眼。

那人被身邊幾個明顯是保鏢身份的人簇擁著,架勢十足。姜尚堯微怔,認出是於胖子,又想起德叔暗嘲他排場大的話語來,聯絡到當下的實際情景,不由意會一笑。

出站口不遠處一列小車顯然是在等候於胖子,打頭的是輛老款賓士,車上的人像是發現於胖子一干人,立刻開門下車相迎。

姜尚堯看清楚那人面孔,心頭微微一震,視線移往旁邊一輛深紫紅的豐田麵包,更是整個心臟瞬間被一隻無形之手揪緊了一般。他強抑心頭慌亂,目注那列車隊離開後,這才緩步走向出站口一側的小店,買了只水買了包煙在長凳上坐下來。

尼古丁嗆入肺腑,稍稍紓解了震驚過後的麻木感。

過年在聞山林場時德叔和於胖子談話中的隻言片語一遍遍於耳際回放,於胖子敦厚的面龐和喪狗狡獪的笑容在腦海裡與德叔期待的眼睛重疊、放大,再逐漸模糊。

混亂之下,姜尚堯一時想不透其中關節。只知道惡兆突襲,他應該得做點什麼,而不是離開。但首先,他必須找到姚景程。

黃毛家位於聞山老居民區。姜尚堯去過一中沒找到景程之後,憑著模糊的記憶,繞過無數衚衕,找到黃毛家已經將近夜晚。

暮色低垂,黃毛家光線不好,顯得黃毛膚色比往常更慘白,而雙眼更陰沉。

姜尚堯無心打量他家環境,只是問:“景程沒和你一起?”

黃毛避開他目光,收拾桌上碗筷,說:“這時候他晚自習。”

“別跟我胡扯,你知道他多少個晚上沒回過學校。”不是見到姚景程班主任,姜尚堯還不知道那小子的包天大膽。“這些天他在忙什麼?晚晚去了哪兒?”

他審問的語氣令黃毛立刻豎起眉毛來,“關我什麼事?你是他哥,你不知道來問我?”

姜尚堯被他一將,頓了頓,放緩了語氣問:“你們還是跟喪狗混呢?東城喪狗那個場子叫什麼名?”

黃毛愕了下,卻不說話,端起桌上剩菜就走。

姜尚堯亦步亦趨跟他進了廚房,“黃毛,你自小跟景程鐵,哥不瞞你,你們做的事哥都知道,包括喪狗那間場子。我不是真有急事也不會尋到你家來,你也不想看到景程惹什麼麻煩的是不是?”

黃毛堅持沉默,手上不停收拾廚房裡亂七八糟的鍋碗。姜尚堯拿他孤僻的個性無奈,倚著門框長吁口氣。“聽說上回馬回回親自押著小舅子去喪狗場子還賭債,我還說什麼時候聞山竄出來一個人物,連馬回回也縮了。今晚上看見喪狗才知道,原來是於胖子的人。可你說於胖子一個生意人,向來和道上井水不犯河水的,喪狗跟著他混,能在聞山站住腳、站這麼穩?”

以於胖子純正生意人的身份藉助德叔運煤出聞山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