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是很大的,這已經算是反應良好的了。&rdo;路過的醫生看我這樣,就來勸我,可我只顧沒用地埋頭哭,根本沒辦法停下。

中間誰來誰往,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我也都不知道。總之我一直在發呆,在牆角坐到深夜也沒人來趕我,忽然我看到肖恆動了一下,連忙貼到玻璃牆前面。

他已經比之前清醒了,然而臉色一點都沒用好看起來,看見我,努力地笑了一下,我差點又哭出來,忍了忍,從身上摸出來那張紙,用力地拍在玻璃牆上面。

他艱難地看著那幾個字,努力地辨認著,還是太小太遠。我急了,從口袋裡拿出蠟筆,但是玻璃上面根本無法著色,轉頭一看,醫用廢棄簍裡有半包紅色的藥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拿起來就在玻璃上面淋著畫了一個巨大的心形。

我想我一輩子也沒這麼浪漫過。用藥水畫出來的東西很快就順著玻璃往下淌,把好好一顆心弄得血淋淋的簡直像是殺人現場,我卻非常自豪地看著我的傑作,我看到裡面的肖恆也看著那顆心,笑了,眼角流下淚水。

第二天,當然要被醫院工作人員狠狠罵一頓,而且……看那些知道我的小護士們的表情,這事說不定會見報。我並不在意,倒是方寫憶一邊看醫院清潔工清理玻璃一邊笑得詭異。

之後的每一天晚上,我都這麼陪著他。夜深人靜,隔著一層玻璃點起蠟燭,一牆之隔之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安心的存在。每晚我真正睡的時間不到三個小時,我希望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這就是目前我唯一能為他做的。

一天天過去,在藥物療程中他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候一整天都是清醒的,有時候又會睡一兩天,我也過得晨昏顛倒,在恐懼和期待中,終於到了手術那天。

他雖然虛弱,但是已經不像第一次化療時那麼垂危,從無菌病房移向手術室的途中,我緊緊跟在他身邊,他在叫我的名字,用很微弱的聲音,他在說什麼,氧氣罩裡有霧氣浮現,但我聽不清。但是我看得到他的笑容,他在對我笑,笑得很溫和很動人,笑得好像很幸福一樣。

他在用那麼幸福的表情呢喃什麼,那會是關於我的什麼?

我不知道,我想他還是在對我承諾,承諾他一定會活下來……或者,他又是用微笑在告訴我,即使在他不存在的世界,也希望我能夠好好的?

說了不哭的,可是……

我垂首坐在手術室外面,方寫憶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面前,表情很像黃世仁在對著楊白勞。&ldo;你不是開玩笑吧?起碼也等手術做完吧!&rdo;我站起來,懷疑這家夥到底有沒有人性。

&ldo;我從德國找了最先進的專家組,手術結果可以不用太擔心了。&rdo;他往旁邊的牆壁上一靠,也不怕弄髒他那身名貴的衣服:&ldo;我過來呢,是要告訴你,手術之前小恆有讓我給你帶話,說你自由了,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可以滾了。&rdo;

&ldo;自由個屁,你少又在這顛倒黑白!&rdo;

&ldo;呀,小恆真的這麼說了的,雖然&l;可以滾了&r;是我加上的。&rdo;說著那該死的狐狸就從懷裡抽了封信給我。我知道那不能是什麼好東西,不接,他就自己展開了給我讀!讀了兩句我就聽出來確實是肖恆沒錯了,但說得都是廢話,什麼我自由了,什麼也許分開一段時間比較好,用詞那麼委婉,聽著都那麼假。

唉,結果還是要趕我走的。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了吧。

這種被執行死緩的感覺……真他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