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認識了不少字,學到了一些成語。

韓德樞道:“這位是馬都尉吧?”

馬小春一奇:“你居然認得我?”

韓德樞一笑,道:“契丹派入西涼之細作隊伍,多是家父所主持,家父日理萬機,許多事宜便交給在下處置。在下因此知道馬都尉的一些事情。此刻帳中再無第四人,能與張元帥如此親近的,除了馬都尉更有何人?”

馬小春被他一捧,微有得意,韓德樞語鋒一轉,又道:“不過聽說馬都尉的姐夫李臏在天策軍中身居高位,可原來也是嶺西回紇的官員,卻不知道李參軍是否也算為虎作倀?”

馬小春道:“我姐夫早就改邪歸正了。”

“原來如此,”韓德樞笑道:“契丹是胡虜,沙陀人便不是胡虜?李從珂一族是沙陀人,他們統治了中原,那現在中原的所有官兒不都是為虎作倀?張元帥與他結為兄弟,那張元帥又是什麼?”

“這……這……”馬小春學識不如他,一時竟然被他駁倒。

張邁微微一笑,一擺手讓馬小春退下,道:“我聽人說,你在去年猛虎坡一戰之前曾推定我之兵馬為虛兵,要耶律李胡西進與耶律朔古聯軍,以千鈞壓卵之勢直逼涼州,可有此事?”

“不止如此。”韓德樞道:“臣還建議以河西全境賄賂党項,許事成之後他擁有西北,促他為契丹前驅。”張邁聽了這話微為動容,韓德樞嘆道:“可惜啊,耶律李胡太過剛愎,否則我與元帥相見,必然不似今日場景。”

張邁笑道:“就算耶律李胡與耶律朔古聯軍,也未必勝得過我,形勢所限,李彝殷也不見得就會相信契丹能以西北相贈。你的圖謀終究只是紙上談兵,道理上說的過去,實際上卻難實行。”

韓德樞道:“事情已經過去,元帥已是勝者為王,在下則是敗者為寇,原來亦不打算再作狂詞,只是元帥問起,在下便順便提及。”

他似乎很不願意觸犯張邁,張邁與他說話倒也覺得舒服,這才道:“你剛才說你生於胡地,故不得已做了胡臣,那如果生於中原呢?”

韓德樞傲然道:“那在下一定高中進士,貴為中原天子門生!”

張邁笑道:“你倒是挺有自信。但你的父親卻是生於漢地,為什麼卻又跑去契丹?”

韓德樞正色道:“家父骨頭不夠硬,固然無可辯駁,但元帥耳目遍及天下,則當明白當年家父是作為漢家使者出使契丹,為耶律阿保機所強留,不得已暫作漢臣,但思鄉之情從未稍減。因此一找到機會便逃亡南下,復歸中原,誰知唐主並不重用,又為仇敵所迫,不得已這才遁入契丹。古人云:君不正臣投外國官不廉民投外國。此事固有不忠之譏,卻也是聖人所允。”

張邁道:“你說當初唐主無道,那今天契丹是有道,還是無道?”

韓德樞道:“耶律德光與李從珂相比,那是有道明君,若與元帥相比,那又是無道暴君了。”

張邁哈哈大笑,道:“你這樣說,是準備投我了麼?”

韓德樞俯首道:“固所願也。”

張邁道:“範質魏仁浦他們,明明心裡想投我,卻還是轉了好幾個彎子。範質要等到李從珂死了才跑來見我,以避譏諷。你不像中原讀書人那般強梁,可也少了幾分假惺惺。卻不知道你父親又是如何?”

韓德樞道:“家父逃回中原,耶律阿保機竟然不怒,反而在家父再次逃回契丹時加以重用,因此對家父來說,阿保機於他實有知遇之恩。然契丹一族,終視我等為外人。我父子在述律平、耶律德光面前常得恩遇,在契丹全族面前則不過是高等奴僕,家父處於知遇與屈辱之間,若元帥天兵降臨潢水,滅契丹而並有天下,則家父萬不會為契丹守節,但若局勢未明就要家父就此背叛為元帥內通,則恐家父顧念阿保機知遇